走水的消息令裴折瞬间清醒过来:“云无恙放火了?”
这动静闹得可够大的,虽说嘱咐过云无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但也没想过他会一把火烧了风听雨的老窝。
裴折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对策,以及这把火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什么影响。
金陵九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收拾好衣服,要离开的时候,上前一步,伸手将他睡得折起来的衣领抚平:“走吧。”
街上灯火通明,穿着戎装的侍卫不停从火光冲天的府门涌出,在街道内穿梭,挨家挨户进行搜查。
有百姓悄悄观望着,但碍于风听雨的雷霆手段,都不敢从家里出来,所以听不到太多议论的声音。
裴折和金陵九离开客栈后绕到了另一条街,远远观望着,火势比想象中更大,隔着一条街都能看到冲天的火光,四周被照得透亮。
距离太远,府内具体的情况看不真切,裴折状似随意地开口:“不是说要看看热闹吗,在这里怎么看得到?”
金陵九眼底闪过笑意,没拆穿他:“自然不是在这里看,带你过去看可好?”
裴折抬眼:“过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风听雨府邸后面的一条街,旁边就是通往瓷窑的路,屋舍比客栈那边要少很多,比之城中繁华地带,略有些空旷。
金陵九没有回答,用行动表示了话中的意思,他一只手揽上裴折的腰,足尖点地,带着人往屋顶掠去。
待裴折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小巷子里离开,正在屋顶上,朝着风听雨府邸所在的方向跃动。
裴折知道金陵九会武功,但不知道深浅,他俩这所处地位不尴不尬,必然会有所保留,事出反常必有妖,现下金陵九一点不遮掩了,他突然生出些许山雨欲来的感觉,好似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风听雨刚在白华城上任不久,来不及落建府邸,遂挑了城中一大户人家的住处,白华城屋多人少,他又比林惊空还要跋扈,这一点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这宅子位置属实不佳,非但不处于白华城中繁华的地带,还有些偏,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选择。
火是从宅邸前院烧起来的,两人在宅邸后面驻足,从屋顶上直接跳了进去。
人都在前院忙着救火,这里空空荡荡,两人落地之后,便沿着墙根角落往前院摸去。
裴折边走边觉得奇幻,睨着身旁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和九公子做这种事。”
金陵九:“是没想到和我一起,还是没想到做这种事?”
裴折诚实道:“都没想到。”
在来淮州城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一个朝廷命官,会和天下第一楼的掌柜扯上关系,在认识金陵九以后,他没想过两人会做这种事。
“九公子在我心目中,可跟天上的朗月一般,高不可攀,这些事虽说没什么,但总觉得掉你的价。”他说着说着自己笑了,“总有种我将你带坏了的感觉。”
说罢,他还惋惜地叹了口气。
金陵九撩起眼皮:“你想岔了,可是我将你带进来的。”
裴折摆摆手:“不是一回事,我不与你说了,你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啧。”金陵九停下脚步,似笑非笑道,“那你想听什么,我不装糊涂的回答?成,既然都带坏了,那便带得更坏一些吧,让我这颗月亮,坠落到你怀里。”
裴折:“……你还是糊涂着吧。”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受得住不糊涂的金陵九,没完没了的乱跳。
两人没敢靠前院太近,堪堪能看到人的时候就停下了,火已经差不多扑灭了,风听雨衣衫不整,被一群人簇拥着,面色难看,正在训斥跪下的侍卫。
看衣着,这些侍卫和他们从客栈出来时遇到的一样,想来应当是没有搜查到纵火之人,引起了风听雨的怒气。
裴折稍稍安下了心,这就说明云无恙并没有出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到瓷窑会和时就清楚了。
“没抓到?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抓到!”风听雨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侍卫身上,他生得高壮,直接将那侍卫踹得飞出几米,“妈的,你们一群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抓不到!”
虽然扑灭了火,但眼前的屋子已经被烧得焦黑,从风听雨现在的状态来看,他应当是睡梦中被吵醒的。
同他一样被吵醒的,还有跟在他旁边的段西衡。
九皇子面色不虞,雪白的衣袍上沾了不少灰,脸上都脏兮兮的,福德正拿着帕子给他擦脸。
裴折环视四周,发现被烧的只有这几间屋子:“他们两个住在一处?”
他不熟悉番邦的尊卑风俗,在中原,这般大的宅子,怎么也不会叫皇子和一个将军睡在一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