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单的睡一觉。
金陵九勾着腰带,将裴折拉倒在床榻上:“别傻愣着,赶紧脱衣服休息,明日拜堂成亲,还有的忙。”
金陵九表现得越明显,裴折越觉得古怪,狐疑地盯着他:“不是要我伺候你吗,就只是睡觉?”
如果金陵九趁机“要挟”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那拜堂成亲一说还有几分可信,只是简单睡觉的话……
“怎么,迫不及待想与我今日就洞房?”金陵九在他唇上亲了口,“我离经叛道,自然是不介意的,你们读书人都守礼,这不合规矩吧。”
裴折脱了外衣,顺着他的力道俯身:“我是那等普通的读书人?”
金陵九低低地笑了声:“不是,我看上的读书人,自然不普通。”
两人躺在床榻上,裴折搭着金陵九的肩膀,动作自然地将人揽到自己怀里:“睡觉,若是你诓我,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在船上这些日子,金陵九总是靠在他怀里,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他都抱出经验来了。
金陵九软软地应了声,自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不会诓你,你一定会喜欢我给的惊喜。”
没人来吵,一觉睡到第二天凌晨,睡了将近七八个时辰。
裴折是被饿醒的,午饭没正经吃,晚饭睡过去了,水米未进,身体开始叫嚣。
他刚动了动胳膊,金陵九就醒了,眸底一片清明:“饿了?”
“嗯。”裴折点点头,朝窗外看了看,“鹿灵一直是这样的吗,夜里还繁华至此,灯火不息?”
金陵九头也没抬,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脸上:“不是,鹿灵与京城差不多,外头之所以亮着,是我的人在办事。”
裴折目露惊诧:“这个点了,还大张旗鼓的办什么事?”
金陵九捏了捏他的掌心:“再等等,过不了一刻钟,你就知道了。”
敲门声如期而至,裴折震惊不已。
左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九爷,我来送喜服。”
什么玩意儿?裴折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金陵九“嗯”了声:“进来吧。”
左屏端着烛灯进门,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木托盘,除了最后面两个人端着金冠玉带,其他人的托盘上都放着衣服,一眼望去赤红一片。
金陵九坐起身,将自己送进裴折怀里:“全套都做好了?”
是坐上船之后才有的主意,吩咐下去有些晚,他要的图案又精致,绣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
左屏颔首:“绣坊日夜赶工,一刻钟前刚完成,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金陵九指了指桌子:“放下吧,不用伺候,对了,让厨房做点吃的。”
东西挨着摆在桌上,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
裴折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盯着刚送进来的衣服。
金陵九也不催,拽着他里衣的带子,扯开了绕在手上,玩得不亦乐乎。
裴折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日拜堂成亲,是真的?”
“不然呢?”金陵九掀起眼皮。
他也知道这事过于匪夷所思,但他之前就明明白白告诉过裴折,是裴折自己不相信,怪不得他。
裴折愣神的工夫,里衣已经被脱掉大半了,金陵九伸了个懒腰:“试试喜服吧,看看合不合身。”
话虽这么说,但金陵九知道一定合身,裴折的尺码是他给的,肯定不会出错。
“你和我,拜堂成亲?”裴折又重复了一遍。
金陵九听烦了:“怎么,你不愿意?”
他眯着眼,眸色深沉,大有一种“你敢说不愿意我就弄死你”的意思。
裴折打了个激灵:“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我只是太惊讶了。”
两个大男人拜堂成亲就够荒唐的了,更不必说,其中一个是朝廷命官,另一个是江湖大势力的首领。
裴折不是没想过拜堂,但每每都因为一些事放弃了,金陵九竟然真的做了准备,只是这份胆魄,就足够令他佩服。
金陵九摸了摸他的头发:“先换喜服,然后我为你加冠。”
都要拜堂成亲了,可不能还用一根发带或是簪子对付,得换成成年男子身份的象征。
喜服用料精良,摸起来光滑柔软,裴折抚过金丝绣花:“小九儿可知,拜堂成亲都需要什么人在场?”
他不想成个亲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若真的决定了要拜堂,该有的礼数,该宴请的人,什么都不能出差错。
他这一生,若真会与人拜堂成亲,那个人只会是金陵九。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金陵九拿起喜服,在他身上比了比,“你的爹娘,我派人去潇湘接过来了,我没有长辈,二老就是我们的高堂了。”
裴折瞪大了眼睛:“你把我爹娘接过来了?”
金陵九将喜服压在他身上,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他们都没事,歇息着呢,裴郎可要好好与我拜堂。”
裴折扬了扬眉,接下喜服:“你这话说的,好像在威胁我一般。”
金陵九耸耸肩:“你知道的,我不舍得。”
他说的是不舍得,而不是没有能力做。
这句话不是承诺,更似承诺,彻底表明了金陵九的态度,也让裴折安了心。
喜服上用金线绣着图案,裴折摸了摸,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是你画的图案吗?”
金陵九正在查看另一套衣服:“嗯,我的人自然得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裴折爱死了他说“我的人”时候的模样,脱下里衣,将喜服一件件换好。
金陵九还没换,仍然穿着那身柔软的素白里衣,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未见俊,已见俏,我的裴郎果然丰神如玉,这身喜服很衬你。”
裴折被他夸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了:“我这脸皮越发经不起你的夸赞了,人靠衣冠罢了,小九儿才是真绝色,还不换上让我瞧瞧?”
天下第一楼的衣服用料都是顶好的,样式精美,能更好的衬托出身材。
裴折只是看着金陵九的身段,就能想象出这身喜服穿在他身上的样子,不禁心头微热。
金陵九没听他的,拿起发冠:“过来坐下,我帮你束发。”
金冠坠玉,华光四溢,只消瞧上一眼,便知价值连城。
裴折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深觉自己吃了碗家底丰厚的软饭。
金陵九是第一次帮人束发,在裴折之前,这普天之下还没有能让他心甘情愿伺候的人。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他做得很好,这大抵就是出色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很出色。
长发被束起,整个人气质瞬间变了,裴折以往看起来比云无恙大不了多少,是个少年郎,如此一装扮,初见端方温润。
金陵九摸了摸他的脸,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你是我的。”
左屏来敲门,说吃食做好了,问要不要送进来。金陵九拒绝了,让他带着裴折去用饭,顺便见见裴家二老。
裴折嘴上没有说,但心里肯定惦记着,他们是要成亲,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必要搞得像威胁绑架一样。
再者说,拐了人家好不容易教养的儿子,要让人家断子绝孙,于情于理,都该提前知会一声。
裴折本不想离开,一听见见爹娘,立马改变了主意。成亲大事确实得和爹娘说一声,金陵九是他要执手一生的人,他不想爹娘对其有分毫不喜。
待裴折离开后,金陵九才展开另一套衣服,绣花云肩,千层纱裙,和裴折身上那一套大为不同,只有上面的图案是一样的。
金陵九微拧着眉,有些嫌弃。
任何一个姑娘家看到这身衣服,恐怕都会喜欢得不得了,但金陵九实在接受不了,无他,这衣服美是美,但改变不了它是一件嫁衣的事实。
这便是他给裴折的惊喜。
和裴折的衣服相比,这嫁衣穿起来更为麻烦,层层叠叠,没人帮忙,金陵九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收拾穿戴好。
没有凤冠,穿这身嫁衣已经是勉强他了,金陵九在送来的发簪中挑了挑,都觉得不合心意,余光瞥到裴折常用的那支白玉簪,心里一动。
天际微明,金陵九拿起剪刀,百无聊赖地剪起烛芯。
也不知道裴折吃上饭没有,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先去见裴家二老。
金陵九看了看门口,没有动静,他提前嘱托过左屏,若裴折在裴家二老那里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他。现在看来,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糕。
昭国的成亲仪式一般在下午举行,因晚上还安排了其他的事,金陵九便直接将之提到了上午,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起来收拾。
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都是要被笑话的,但金陵九是什么人,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尊礼教,不信鬼神。
有人敲门,说时辰差不多了。
金陵九收回思绪,拿起红纱戴在脸上,又给自己搭上了盖头。
出了门,便由着人引到拜堂的九楼。
不知裴折怎么安抚了裴家二老,总之金陵九出现的时候,二位老人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九楼清场了,不允许任何人观礼,只有二位新人以及高堂在,就连负责唱念一拜天地的人,都拉了屏风隔开。
左屏和穆娇等人都在楼梯口守着,表情肃穆,全然不见好奇。
云无恙偷偷往里头张望了两眼,被穆娇按着脑袋带到一旁:“不该看的别乱看。”
云无恙撇撇嘴:“我家公子成亲,我怎么就看不得?”
穆娇给了他一个爆栗:“也不看看你家公子是和谁成亲,我师兄能和普通人一样吗?”
云无恙:“……”
行吧,九公子了不得,九公子是人上人,成个亲都看不得的。
穆娇睨了他一眼:“怎么,不服气了?”
“阿姐,我哪里敢啊。”云无恙哼哼两声,“我刚才可看到了,是九公子盖着红盖头,从此可知,谁才是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