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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0.1(2 / 3)

三年时间中,程漪与程家的关系一直处于拔河状态中。程太傅一脚踏在太子的船上,一脚紧紧踩着定王的脚跟。他贪心十足,五娘因三年前的事对他态度冷淡,他却也当真能忍,年年送礼,年年相邀。定王殿下都为老丈人的一番苦心所动摇,程漪只一声冷笑。

程漪算是看透她的父亲了,当她有用时,便拉她一把。当她无用时,就弃她不用。

若非她阿父相阻,很早的时候,她就可以嫁给江照白了。她阿父让江照白离她而去,江照白解脱了,只有她放不下。三年前因为舞阳翁主的事,程漪跌倒了人生谷底。她在程家备受唾弃,连喝一碗汤,都要看人眼色。

程三郎是谁?他是程家一心培养的郎君。

程五娘又是谁?她是那个毁了程三郎前程、把自己前程、程家前程全都弄丢的人。

程漪几乎要死在程家。

幸而定王殿下心善,一直没有忘记她。他将她拉出了泥沼,还如约娶了她。一朝天一夕地,程家人脸色精彩,倒是程太尉神色如常,在女儿出嫁之日,摆出父慈女孝的一幕给定王看。定王安抚程漪,说到底是她的家人,她要有立足之地,娘家的支持离不开。小性子使一使就可以,莫要一直计较。

程漪低下头,垂下眼。

她与定王不一样。定王虚怀若谷,宽容仁和,对谁都不以恶意去揣测。她却斤斤计较,对往事万万不能忘。无论是江三郎,还是程家。当她打落门牙活血吞时,她仍然无法忘记。她无法忘记,她却也不能去计较——身为定王妃,许多事她都只能当不知道了。

当定王回来,笑着提起江三郎时,程漪站在窗下修剪花枝。手轻轻一抖,剪刀割破了她的手,她睫毛颤抖,看到手指血流如注。刹那间,已经离她遥远无比的少年时光飞至沓来,江三郎的影像清晰无比地照入记忆大海中。她在心中看着那俊秀端雅的郎君,看他孤立的背影,看他冷漠地离开……她心想,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江照白了。

“王妃,您怎这样不当心?!”手指被抓住,用力了一些,程漪被从记忆中拉回现实。她看到婉丝不赞同的着急目光,婉丝抓着她的手,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莫要让定王发现了她曾对一些私情无法忘怀的事。程漪点下头,她心中自然明白这些。

程漪看侍女们匆忙去寻纱布,再看定王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程漪问:“你要笼络江三郎?他似乎并不热衷于……嗯嗯。”有些话不能明白,定王明白就行了。

定王愣了下,万没想到王妃手被剪刀划伤,居然还在想着他的事。定王张桐心中生暖,笑道,“没事,你别管我的事了。江三郎是个人才,孤自然会想办法笼罩他的,夫人就不必多想了。”

江三郎回来的事,在贵族一流中,却也不止定王一人关注到了。程家也知道,但程家与江家在程漪和江照白的私情后,关系就越走越淡了。以至于江三郎人在长安,程家也不会多照应一分。程太尉没有将这个小人物放在心上,他如今正一心扑在太子与定王的角逐战中。定王那边势力良多,太子这边也让他无法忽视:宁王与闻家,都站在太子这一边。

且闻家恐怕把全家族的希望都压在了太子身上,让程太尉在太子这边的地位动摇。程太尉失笑,觉得闻家好歹也是世家,怎这般斤斤计较?

程家中,有人真正关注江三郎的行踪。当江照白回来后,消息就传到了程家三少夫人林清河那里。她夫君程三郎被会稽李二郎所毁,被程五娘所毁,她念念不忘。即使时隔三年,她夫君已经弃武从文,改为在朝上争一番出头之日。然夫君在程家的地位,已远远比不上往日。

程三郎去从了他不擅长的文,每日与人勾心斗角,回来后身心疲惫,还往往被人算计,被人嘲笑。程三郎心性宽厚不计较,他的夫人心中怜爱他,对害他的人,愤恨至今。

整个程家为了利益,既不动李家,也不动闻家,还去与程五娘重修旧好。程三少夫人看着他们那些虚伪的面孔,只觉得恶心无比。

也许因为太恨了,林清河一日日冷静下来,便不觉得李二郎会因为舞阳翁主被辱,就去shā • rén。因为她也派人去会稽打听李二郎的为人,李二郎非常的不服管教,乃是刺头之最,所有人都接受了李二郎的这个设定……只有林清河不接受。

所有人都说李二郎是冲动shā • rén,然女人的直觉,让林清河觉得其中必然有诈。

林清河执拗地想要找出那个真正的原因,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在做无用功。然她出身陇西贵族,她想要做什么,并非一点儿人都使唤不了。

江三郎去了蛮族三年。林清河就派手下的人,来来往往地查三年前的事情,查了三年。最后查到了蛮族上。

林清河从陇西父亲那里得到书信,她父亲曾与丘林脱里交过手,言丘林脱里并不是好.色莽撞之人。林清河将这筒竹简收起来,反反复复地看。有父亲的话相佐,她越来越觉得当年丘林脱里的死并不是意外了。

一个不好色的人,去求娶长安最漂亮的舞阳翁主?

一个不莽撞的人,去突然间羞辱舞阳翁主?

他也许是知道了什么,被李二郎灭口了。

林清河就派人,深入蛮族,去查当年的那些蛮族人。蛮族毕竟不是大楚国境,林清河的人查得很费劲,至今没有消息。听到江三郎从蛮族归来,林清河心中一动,想托人求问问江三郎,问蛮族的情况。她的人深陷蛮族,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也许江三郎知道呢?

长安城中风雨将至,人人算计,气氛阴沉。而回到会稽,闻蝉却丝毫不知道长安那边的状况。

李信从雷泽回来后,闻蝉惊喜地得知,他暂时会留在会稽,不回去雷泽了。李信说雷泽那边的海战还要等一等,他可以在会稽多呆两天,多陪陪闻蝉。他从二日,闻蝉睁眼的那一刻,就出现在了闻蝉院中。

闻蝉睡眼惺忪地起来,梳洗时听说李二郎来了,便匆匆穿戴好出去。她没有在院中找到李二郎,茫然一下,得青竹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提醒,才在护卫居所那边见到李二郎。

李信带了药膏,正跟被他打上的护卫道歉。他还挽起袖子,要亲自给对方活血上药。小小护卫惊吓无比,连说不用。闻蝉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她二表哥将可怜的小护卫提在手中,笑道,“给你上个药而已,你躲什么?”

护卫憋红了脸,他刚来翁主这里没多久。有经验的护卫都知道李二郎没有架子,他却是一次碰到这种人。

看到闻蝉过来,李信回头与她一笑,“带你训大鹰,去不去?”

闻蝉:“去去去!”

早忘了昨晚上与李信的争吵了。

之后几天,这对表兄妹便跑遍了会稽,寻找训练李信抓来的那只大鹰的办法。驯鹰人都说鹰要从刚出生时就开始训,现在这只鹰长这么大了,性子都养熟了,再训会难得多。于是李信与闻蝉又满天下地给这只鹰找配偶,然这只鹰还是舍不得放的。

他们出了城,找到会稽最好的训鹰人,来请教大鹰是否真的没有办法训了。

训还是可以训的,只不过要吃些苦头。

一听说要吃苦头,闻蝉就有点退缩了。李信却是眉头都不皱,“都是这样的,我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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