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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照影吹笙(1 / 2)

姜桡看着她,忽然整了整衣服,冲着肖凝儿躬身一揖。

肖凝儿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

姜桡惭愧地说:“肖师姐,我知道舒师兄下山一事令你十分不快,也因此对我不满。当时要不是我没有及时解释清楚,以至于让师尊误会了师兄,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确实是我的错,便在这里赔不是了。”

不光是肖凝儿,其实门中有不少弟子都是这样的想法,但姜桡自己把话给点开了,姿态诚恳谦和,又让人觉得不好意思怪他,反倒还增添了一些好感。

肖凝儿没想到他把自己的心思直接说出来了,怎么回答都不合适,用手指着姜桡,气怒道:“你——”

她说完这个字之后便语塞了,却听前方一个人扬声说道:“这认错可不够诚心啊。”

迎面走过来一名身穿锦袍,腰围玉带的年轻男子,他的相貌是略带些邪肆的俊美,整个人华贵的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此人同样也是何子濯的弟子,名叫殷宸,出身凡家皇族,与洛宵、舒令嘉、姜桡是出自同门的嫡系师兄弟。

这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周围喊着“殷师兄”的声音响成一片,姜桡也连忙叫了一声:“师兄。”

殷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别装了。”

姜桡轻咳一声,说道:“师兄对我的偏见未免过重。”

殷宸目视前方,说道:“是吗?那么既然觉得惭愧,为何误会刚刚发生时你不站出来说明,人要走了也没有努力劝说挽留?躲在易凛那个傻货后面占尽了便宜,等到一切已成定局,再不疼不痒地说几句话道歉,你便觉得自己成了好人了?”

他冷笑一声:“假惺惺的,没得叫人恶心。”

殷宸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到了门中时舒令嘉已经离开,因此并未赶上当时刑堂审问的过程。

他心情不好,又素来张狂惯了,这几句话说的毒辣无比,简直听的人恨不得一头磕死,半点脸面都没给姜桡留。

姜桡也知道殷宸的脾气,再加上对方身份又高,跟他争辩只是自取其辱,他的拳头在袖子中握紧,恭顺地低下头道:“是我……是我说错了话,请师兄见谅。”

殷宸道:“得了吧,什么说话不妥当,我看你会说话的很,单纯心术不正罢了。少把你那套用在这种地方,自己上不得台面,还要败坏我凌霄派的门风!”

他说完之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掌门心情不佳,方才与我说明日的晨课取消了,都散了罢。”

至于为何心情不佳,便可自由心证,殷宸说完之后,极其轻蔑地嗤笑一声,谁也不看,扬长而去。

肖凝儿怔了怔,随后追了上去,一把扯住殷宸的衣袖:“殷师兄,你等等!你去见掌门了?舒师兄能回来吗?你有办法吗?喂!”

“没有,谁让他走的!不是舒令嘉自己要走的吗?”

殷宸没好气地将自己的袖子抽回来,说道:“他先前还说病好了同我打一场,结果我回来连他的面都没见上!我知道什么?你要问问他去!”

肖凝儿气道:“你今天又吃炮仗啦?能问他我还找你!”

两人吵吵闹闹,说着话就去的远了,气氛一时尴尬难言,其他人不好搅进他们师兄弟的恩怨中,也纷纷找了借口离开,留下姜桡独自一人站在演武场上。

姜桡保持着谦恭低头的姿势,静立片刻,这才慢慢放开了在袖子中握的死紧的双手。

殷宸,真有他的。

不过他不打算对殷宸怎么样,也没有能力对他怎么样。

姜桡自己心里很清楚,虽然舒令嘉走了,但自己目前在这个门派当中,也只不过是刚刚站稳了脚跟而已,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之所以明知道肖凝儿不待见自己,还要跟她搭话,就是想拉拢丹阁,如果能改变肖凝儿对他的看法,以后想要弄到什么灵丹奇药就方便多了,将会给他来很大的帮助。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力帮助心宗找到段浩延,到时候也能拿到肖凝儿指名要的那把剑,不信打动不了她。

姜桡之所以提前把话说满,就是对此志在必得。

从来到凌霄山上开始,他就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什么想要的,即使起初不属于自己,最后也一定会被让出来。

比如突然觉醒的剑道天赋,比如鸣剑峰掌剑使之位,比如师尊的宠爱,比如其他弟子们的爱戴……

他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好的东西等待着他,弥补少年时的贫穷与艰辛。

所以对于帮忙找到段浩延这件事,姜桡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至于舒令嘉,只会在他的光环中被逐渐遗忘。

连同他当初受伤的真相……那个绝对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姜桡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捏皱的衣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恢复了温和的神情,向着演武场外面走去。

*

阴沉的凶宅之中,度过了一夜平静。

小桢一大早起来,试了又试,发现脖子上的剑还是难以取下,无奈只好继续戴着。

经过闹鬼的事,她也不敢把妹妹独自留在家里,将茵娘送到了一位相熟的好心老太家中暂时照料,便匆匆忙忙去了面摊帮工,浑然不知自己昨夜其实是有人保护的。

看到这姐妹两人都离开了,舒令嘉也从凶宅门口的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身上,不远处街边已经传来了摊贩的吆喝声和食物的香气,与终年肃穆清净的凌霄山上完全不同。

舒令嘉原本心事重重,此时倒又不由生出了几分快意,他来到街边的一家酒肆外面,扬声对老板道:“劳烦,给我两壶酒!”

拎着两个酒葫芦,舒令嘉再次去了昨日遇见小桢的那条街。

昨日摆摊卖剑的人还没有出现,但舒令嘉见到昨天那名老乞丐还在街边躺着。

他之前在跟面馆老板娘说话的时候,曾经提到凶宅中住过“仙长一家”,后来都“惨死”了,听那语气,像是个知情人。

舒令嘉朝着那老乞丐走去,见对方正敞着衣襟呼呼大睡,手搭在肚皮上,胸膛与腹部的肌肉竟十分紧实。

他没有出声,站在旁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对方一会,目光从手指缓缓转到胸口,神色逐渐玩味起来。

有行人路过,见这么一位锦绣衣裳的俊俏公子色眯眯盯着个老乞丐的身体打量,只觉得一阵恶寒,连忙捂住眼睛跑了。

那乞丐睡了会,翻了个身,只是不醒,舒令嘉便直接撩袍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将一只酒葫芦打开,放在老乞丐的脸边,另一只自己拿着,仰头灌了几口,散漫地看着街头人来人往。

酒香顺着风传入鼻端,老乞丐皱了皱脸,这下是醒了。

他还没睁开眼睛,便喃喃地说道:“什么味?好酒,这是好酒啊。”

老乞丐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捞,舒令嘉冷眼看着,施施然拿起酒葫芦在他脸边晃了晃,就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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