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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归云谁寄(2 / 2)

昌宁也在旁边冲明绡摇了摇头,明绡一顿,只好有些沮丧地闭上了嘴。

孟纤颤声道:“掌门,弟子自知品行不端,闯了不少祸,辱没了师门,还把两位师兄也牵扯了进来。如今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惭愧。掌门您如何处置我都是应该的。但是弟子明明用了因果线,现今却安然无恙,这……”

周青潜道:“看来你这罪名除了方才那几条,还得加上一条傻。丫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怎么那么厉害呀,你两位师兄也能被你骗过去,人家碧落宫的越殿主也能被你偷了东西?”

他重重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们门派的掌门有面子。越韬当时是看见我了,才会顺水推舟,让你把这东西弄到手,但是你也没用对。”

“没用对?”

孟纤转过头去看着明绡:“那,那他……”

“明少主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他是为了你沾上了这桩尘缘,你也确实欠他因果。若我抽去你半身魂力作为惩戒,以此将明少主的魂魄稳住,你愿意吗?”

周青潜道:“这样的话你们两个都能活,但日后在修行和寿命上都有影响,相当于一条性命两人用。阿纤,你愿意吗?”

孟纤没想到还有能让两个人都活下来的办法,喜出望外,连忙道:“我愿意!谢谢掌门!掌门,我……我以后会把那些坏毛病都改了,好好孝敬您,再也不闯祸了,练功难,我就努力练!”

周青潜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别的毛病都是小毛病,但无论何时,待人坦诚,才是长久立身之道。哪怕因此吃点亏,也是值得的。孩子,把这句话记住了罢。”

孟纤从小长于市井之中,父母又都是自私浅薄之辈,原本就没什么人教她道理,脾气也有些莽撞,若不彻底扳过来,日后也难免会吃亏。

周青潜本来还想让她多害怕一会,长长记性,如今答应救人的这么痛快,主要是因为明绡的伤已经拖不得了。

虽然明绡可以说是为孟纤所累,但他自己心甘情愿,再加上周青潜又愿意出手救人,狐族也十分感谢。

当下,昌宁便请周青潜入了洞府,准备救人。

周青潜进去之前,还没忘记瞪了景非桐一眼,景非桐没理他。

他看见舒令嘉也跟着走了过去,正按着昌宁的肩膀跟他说话,便悄悄走到了两人方才坐的石桌边上,将他放在那里的佩剑拿了起来。

威猛被外人一碰,立刻警觉,剑上生出抗力,可是在景非桐的手中,这点力气却根本就反抗不得。

还没等它发出剑鸣示警,景非桐便迅速将剑拔出一半。

一抽一合之间,他手中另半卷刻有“杂念丛生剑”剑谱的朱火岩就被藏入了剑鞘之中。

朱火岩片要历经万年才能被烈火炼化而出,世所罕见,刚刚放入剑鞘,威猛就感觉到灵气漫溢,温暖充盈。

它立刻意识到景非桐并非恶意,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把这么一样好东xī • zàng在自己的剑鞘之中,有点疑惑地抖了抖剑身。

景非桐抬起食指,在唇畔轻轻比了个“嘘”的动作,冲威猛摇了摇头,又好端端地将它放了回去。

那写着“杂念丛生剑”上半卷剑谱的玄冰玉简已经被舒令嘉取走了,但他肯定会带着身上,除此之外,佩剑亦是他形影不离之物。

景非桐把朱火岩片放在这里,两者一冷一暖,相辅相成,天天被随身携带着,会对舒令嘉的伤势大有裨益。

但这狐狸性格别扭,若是当面给的话,他多半不收,这样悄悄藏起来的方式最好。

景非桐做完这件事之后,便若无其事地在桌边坐下来静待,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总算有一只小狐狸从洞府中跑出来,对着舒令嘉和昌宁大声说道:“长老,舒公子,少主的魂体稳住了!孟姑娘也没有什么大碍!”

昌宁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高兴道:“太好了!”

舒令嘉也笑了,说:“是很好。”

他这份愉快,不光是为了明绡,而是忽然想起了景非桐刚才的那句话。

景非桐说“当感到想念的时候,不妨多等上一等,说不定哪一天,便有云开雾散时”。

舒令嘉平日里最懒得听这些空话,可当时景非桐说话的神态真切而温柔,就莫名有了一种让人完全愿意去相信的力量,以至于舒令嘉心中也生出了些微期冀。

而此刻听着明绡和孟纤的事,似乎也印证了他的话。

不错的兆头虽然未必能代表什么,但就是可以让人的心情轻松起来,像是发现,原来只要一直抱着某种心愿,是真的可以实现的,而未来也充满着许多可以期待的事情。

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愉快心情,大概只有景非桐能够明白,舒令嘉四下找了找他,发现景非桐也正坐在石桌边瞧着自己,便冲着他笑了笑。

他向来沉默冷清,经历过之前那场变故之后,便更是寡言少笑了,这还是头一回冲着景非桐露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景非桐原先觉得舒令嘉板着脸冷冰冰的样子很好看,此刻见他真正笑开,那原本精致的五官笼上了一层熠熠生辉般的光彩,明亮的眼睛弯下来,又是纯澈,又是甜美,竟令人不自觉地心头一荡。

景非桐愣住,要说的话到了嘴边,这下全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半晌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跟着舒令嘉笑了起来。

周青潜治完了明绡,从洞府中走了出来,就看见舒令嘉和景非桐隔着老远相对而笑,不由奇怪道:“你们两个笑什么呢?怎么笑的比那一对刚活过来的还高兴?”

舒令嘉回头道:“周师伯,您出来了。”

他已经把目光移开了,景非桐还有点像是惑住了一样,瞧着舒令嘉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景非桐才怅然垂眸,默了默,自己又不禁摇头一笑。

他也转向周青潜,说道:“师尊,这回若不是我们恰好遇到了明绡,又把他给带出来,就是心宗弟子害死了狐族少主,您老的麻烦可就大了。不出点谢礼么?”

舒令嘉发现,景非桐跟周青潜说话的态度十分随意,不像师徒,倒如同半个平辈。

周青潜啐道:“你为什么不管长多少岁数,都要这么斤斤计较?你是我的徒弟,我就是要让你给我解决麻烦,怎么着?真是的。”

他转过头来,又看了看舒令嘉,嘴里嘀咕了句什么。

舒令嘉依稀听着周青潜说的好像是“哎呀,这还有一个,不谢不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说道:“周师伯说的是,晚辈帮长辈分忧,分所应当,现在他们两个平安,事也就算过去了。我觉得挺好。”

周青潜却道:“你说的很是。当初心宗和气宗因为入道之法争的不可开交,凌霄两分,不少没用的剑谱兵刃破烂法器都被分到了心宗,钱可是都被你们气宗给拿跑了,若是搁在平时,师伯穷的叮当响,也确实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一会还得冲你师兄要点银两打酒喝。”

景非桐:“……”

顶着他的目光,周青潜话锋一转:“不过嘛,今天算你赶得巧。”

他把手伸进半新不旧的袖子里面,费劲掏摸了半天,总算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来,用手胡乱捋平,笑吟吟地递给舒令嘉。

周青潜道:“来,这玩意我留着没什么用,拿去吧。”

舒令嘉将这团皱巴巴的东西接过来,拿在手中一看,发现正是他所需要的试剑大会请帖,而且,表皮是红封。

试剑大会的请帖数量有限,种类也分为两种。

如之前何子濯拿给姜桡的,便是普通的白封请帖,各门派统一拿到的都是这一种。

拿了白封请帖的弟子,到了南泽山参加试剑大会的时候,还要经过一轮筛选方可进入,历届的内容都是在门口的山石上留下自己的剑痕,若是不能达到要求,便没有参加比赛的资格。

因此之前殷宸才说,舒令嘉身上有伤,这最初的一轮测试拼的是硬功夫,主要考验灵力的深厚程度,反倒对他最为不利。

但周青潜所给的红帖,当世只有几位已至剑道巅峰的前辈手中才有,经过他们邀请的人,就不必经过之前的筛选了,可以直接参加斗剑环节。

这对于舒令嘉来说十分有用。

舒令嘉犹豫了一下,没接,问道:“师伯……为什么给我?”

他不相信周青潜会真的把一张如此重要的请帖当成谢礼,随随便便地送出去。

周青潜见舒令嘉没有急着将请帖接过来,反倒如此询问,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说道:“因为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了你同你那个师弟动手。小嘉,你那一剑,很是有所保留啊。”

舒令嘉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因为弟子重伤不愈,与人动手时灵力耗损过快,所以束手束脚,不能全心投入。”

自从他受伤之后,最严重的问题不仅是灵力的不断流失,而根源在于经脉受损,根基半毁,很难恢复。即便是通过完成一些系统任务补充灵力,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正因如此,舒令嘉的战斗风格才发生了改变,之前是少年意气,勇往直前而无所保留,如今每每出手,却都是借力打力,见招拆招,如果能不正面迎击,就尽量依靠智计巧谋出奇制胜。

他们修行,出剑,最讲究的就是心思空明,但舒令嘉一方面总是担心灵力耗竭,另一方面从小练习的心法破了,所以很难再达到自己巅峰时期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景师兄的人设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他身居高位,当领导的,聪明敏锐果断是必备素质,要不然早让人给掀下来了,怎么可能发现了老婆还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的,当然要速度认。

不过他本质上还是会有点世家子那种清高和温柔气,所以算计、欺骗、藏藏掖掖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要不然嘉嘉狐这种性格也不可能看上他。

本来想找到另外一半玉简拿来自己用,结果碰见老婆,师兄把自己那半也给出去咯。(*/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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