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玄、明绮和洛宵三人去迎接那些意图攻入魔族救人的修士,而景非桐自然陪着舒令嘉,一起前去与叠辉等人汇合。
这个时候,魔族的侍卫们和修士经打得不可开交,四下灵气与魔气交织,各种法器发出的光芒映亮了半边天空,兵刃交击之间,发出刺耳的嘶鸣。
叠辉面沉如水,站在高阶尽头,凭栏向下望去,手中拎着一柄魔弓。
这些修士们与何子濯等人不是一拨,是因为私下派进来寻找阎禹的弟子们被抓,不得前来救人,正好撞上了魔族最高的怒火。
一名修士掐指捏诀,使出引水咒,顿时将不远处奔流的河水搬到了战场上空,水流倾泻而下,一队魔族的将士刚要攻上,冷不防脚下立足不稳,连忙撤退。
借着这个空隙,那名修士仰头,冲着上方的叠辉大声喊道:“四王子,我等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找出霍乱人心的妖魔罢了!当初魔魇之祸,魔族同样受到了荼毒,难道不想将他们连根铲除吗?我们两边何必因此内讧!”
叠辉冷笑道:“好生大义凛然的说辞!合着好人坏人都让你们做了,一面害我兄弟,一面在这里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顾全大局?简直是无耻之极!”
他说话间,抬手下压,一道白光从叠辉的掌中飞出,打散了半空中的天河,叠辉高声喝道:“魔域之水,该当听令于谁?糊涂东西,还不速速撤回?”
那片水流立时听令,转眼倒流,浪卷波涌,回到了河道之中。
不少人都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到叠辉说“害我兄弟”便是一惊,再看他如此手段,更是没了战意。
他们原本也不是为了跟魔族冲突而来,眼看魔皇虽然不在,他这几个儿子可都不是草包,再加上对方占了地利,手中又有人质,打下去吃亏的绝对是自己这边。
另一人道:“四王子,不知道是何事使你气怒至此?我等前来,绝对没有与魔族为敌的想法,如果有什么误会,咱们可以谈。”
承鸿刚刚调度了几支军队到各处守卫,走上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一手将气的手指发颤的叠辉按住,扬声冷喝:“你们也不必装模作样,若是当真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们,方才何子濯率人将我大哥七弟逼落谷底,如此血仇,魔族与之不共戴天!你们若是想救人,便提着何子濯的人头来见,若是不肯,那便一起受死!”
魔族五王子性情圆滑多诈,修士们本来以为还能跟他沟通一番,没想到承鸿也把话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众人震惊之余,也在心里暗暗埋怨起何子濯来。
你没事招惹魔族干什么?!还出手就杀了人家两个兄弟,真以为自己惹得起吗?
也有人恼怒道:“我等即非凌霄派,也不知此事,几位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围杀,这不是更加激化矛盾么?若是有心之人挑拨,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
叠辉冷笑。
他自然知道,何子濯没资格代表整个修真界,谋害魔族王子这个罪名也确实不能扣在每个修士头上。
可是今日来到这里的人,又有哪个安了半分好心?口口声声急于寻人,还不是派人私下潜入。
舒令嘉和洛宵什么都没有做,都能遭人围杀,这帮狗东西事前无人劝阻,事后无人惋惜,不敢承认仙门的卑鄙,却要和他们讲大道理,那么魔族若是还一味忍让,不为自己的兄弟讨论公道,还是魔吗?
叠辉满心悲伤怨怒,就是想让他们陪葬!
他挣开承鸿,厉声喝道:“好啊,不去跟害人的说,到来这里同苦主纠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等能欺到魔族头上来,便做好留命的准备!来人,布阵!”
魔族侍卫齐齐应是。
潮机此时经身在下面的战场之中了,也有人见四王子如此悲愤,希望承鸿能够劝他冷静,刚刚上前叫了一声“五王子”,便见承鸿一眼瞥来,声音非常冰冷地说道:“那是我的兄长和小弟。”
那人立刻不敢说话,承鸿斥道:“下去。”
他面沉似水,见叠辉抚着额头撑在栏杆上,脸色非常难看,知道他是第一个听说消息并硬撑着安排救人和抗敌的人,一口郁气憋在胸中,只怕此时非常不好受,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承鸿接过叠辉的弓箭,扶住他交给旁边的侍卫道:“你先歇歇,剩下的事交给我。”
叠辉摆了摆手,低声道:“不报此仇,又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歇着。”
承鸿的眼睛倏地红了,深吸口气,回过头来,弯弓搭箭,射向苍穹,这三支魔箭飞至半空,竟燃起熊熊烈火,穿入云层之中。
云海翻腾起涌,波澜壮阔,竟然也燃烧起来,火雨坠地,有人大声喝道:“有谁是冰系灵根?快,快设结界!”
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忽闻远方又是剑鸣之声大作,有人御剑而来,一路势如破竹,竟然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承鸿的魔焰,向着他们这边靠近。
承鸿皱眉,正要令人阻截,仔细一看,却是怔了怔,向叠辉道:“四哥,你快看,那是不是二哥?”
叠辉抬头一看,发现正是一直在外的越韬赶了回来。
除了他们,也有人认出是魔族又来人了,御剑而上,想要阻止几人汇合,却被越韬一袖子甩了出去,喝道:“滚!”
想要阻挡的修士连人带剑的坠地,越韬收剑落在楼头上,满身的风尘仆仆。
洛宵走后,他亦离开,也是多年没回魔族了,这次为了洛宵身份曝光和阎禹计划败露的事方才回来,原本心中还有些感慨和怀念,结果在半路上便惊闻变故。
眼看叠辉和承鸿都在,越韬也顾不得其他,上去一把抓住了叠辉的胳膊,劈头就是一句:“我在半路上听说大哥和小弟遇难,可是真的?”
叠辉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越韬声音不稳:“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和小弟都是多年不闻音讯,怎么就……怎么就能被那帮修士发现了,甚至还谋害他们?!”
叠辉一时说不出话来,承鸿哑着嗓子道:“二哥,大哥从魔族离开之后,便混入了凌霄山,成为掌门首徒,这些想必报信的使者经说了。而小弟你应该见过,就是何子濯那名二弟子舒令嘉。”
越韬一怔,不由道:“是他?确、确定吗?”
承鸿点头,将他大致听说两人遭到围杀的原因及过程讲了一遍,又道:“何子濯当场喝破了他们的身份,这一点在场很多人都听见了,我们反复逼问,不会有错。”
越韬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手一颤,将叠辉放开,退后两步,心中茫茫然的,脑海中竟有片刻空白。
他退后两步,方才想到自己应该做什么,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叠辉这时方低声道:“我经连派三拨人前往救援,目前还没传过来消息。现在交战激烈,外有包围,六弟方才经带人去闯了。”
方才只有他一个人留守,既要找出混进来的外敌,又要应对修士们的进攻,一时间分身乏术,派了手下最为能干的几名将领前往寻人。
潮机回来之后,忧心如焚,带了人便亲自前往。
其实几个人心里都清楚,叠辉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是最为精干的侍卫,而且三队互相分工照应,也确保了不会全军覆没,如果这个时候都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那只怕便是凶多吉少了。
越韬的身子定定看着叠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太多的真实感。
虽然很多年没见,自己也漂泊在外,但在他心里,家人们都只是暂时的分离,等到迦玄出关,就没有人会因为夺位之嫌而相互争夺猜忌了,一切便可以重新回到过去。
但就这样突然的,四弟告诉他,大哥和小弟都经遇害了,这怎么可能呢?小弟甚至还……没叫过他一声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