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猛地想明白了舒令嘉刚才是什么意思,再想想何子濯在此之前的诸般举动,如遭雷亟。
舒令嘉没再多说,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摇摇头,和景非桐一起走了。
走出一段之后,景非桐回了下头,看殷宸一个人在夕阳的余晖下面站着,半晌没有动弹,便问道:“你不劝说他几句吗?”
舒令嘉道:“殷宸这个人,脾气很倔,但不是傻,他的事情要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肯认,别人说没用的。而且他既然已经听明白了我要说什么,心里就是有数了,只是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他一顿,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倒是十分想知道,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邪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非桐笑了:“你能说出这句话,不是心里也有数了吗?”
舒令嘉一挑眉,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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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宸大概需要静静,以及还得忙于布置殷国的事情,两人没有再进宫打扰他,找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暂时在殷国住下了。
景非桐说有点事要办,便离开了客栈,舒令嘉也没多问,自己坐下来,分别给魔族、狐族,以及平日里他信得过的几个修仙门派写了信过去。
给几个修仙门派的信中,他没有提及具体经过,只说在殷国发生了一些极为诡异的事情,因为出现的时机很巧,不知道会不会对目前的紧张形势有什么影响,建议他们派些人过来一起调查。
等到迦玄和明绮那边,舒令嘉就说的比较清楚了,他怀疑在殷国即将发现的东西,正是莲纹紫金钵。
根据阎禹死前对迦玄的说法,莲纹紫金钵是佛圣当初杀戮大批魔魇的法器,但在后来使用它的时候,佛圣已经失去了纯净佛心,本来就不能及时地净化法器,莲纹紫金钵又吞噬了太多的魔魇,早已不堪重负。
这种情况下,法器自身已经无法压制住被吞噬的魔魇,因而阴阳失衡,又早已杀戮成性,不得不通过吞噬活人身上的阳气而维持稳定,是完全可以和殷国的情况对上的。
如果此事确实,那么这样东西的发现,势必引起一场新的dòng • luàn,绝对要小心谨慎地对待。
舒令嘉将传讯符送出去之后,又用朱砂画了一叠黄符备用,但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他稍一分神,笔尖的朱砂已经滴落了下去,在黄色的纸面上溅出了一滴红痕,这样乍一看去,就像是血色一样。
舒令嘉一顿,将笔掷在了笔架上,只觉得一阵气燥,顺手将黄符撕开,团起来扔了。
景非桐恰好推门进来,看见他的举动,怔了怔,进屋关上门,笑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一会不在,你就气成这样?下次我早些回来就是了。”
舒令嘉抱怨发火的话刚到了嘴边,没想到景非桐先来了这么一句,倒没忍住笑了,说道:“可不是么,气死我了,谁让你出去的!看我一个人做了多少事!”
景非桐看了桌上那摞黄符一眼,走到舒令嘉身后,给他捏着肩膀,说道:“我记得你最不耐烦捣弄这些东西,怎么画了这么多?还需要多少?你去歇歇,我来。”
景非桐的力道正好,舒令嘉将身子后仰,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说道:“其实也用不着,我只是心烦,想静一静。”
“师兄……”他顿了顿,问,“你觉得那样东西是莲纹紫金钵的可能性有多少?”
景非桐并不意外他这样说,轻描淡写地说:“八成罢。”
舒令嘉失笑道:“你比我还敢想啊!”
景非桐道:“除了各种情况对的上之外,我还是怀疑何子濯的态度,他收殷宸为徒,放殷宸回国,应该都是有目的导向性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你不觉得,他似乎跟咱们师尊之间,好像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吗?”
舒令嘉默了默,叹气道:“是啊,但他自己又好像不知道似的,很奇怪。”
比如说入魔,比如说收他为徒,而后发现他竟然是应劫之子,比如说莲纹紫金钵居然在殷国当中……这些事,何子濯一开始好像做的没有那么刻意,但最终兜兜转转,都合上了他的局。
不可能有人提前预料的这么准,像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又像是潜意识里的微妙预感。
景非桐捏着舒令嘉的肩膀,低头看了看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舒令嘉垂下的后颈,那皮肤雪白,脖颈上有一块淡淡的红痕,那是他前天晚上忘情时,曾经用力亲吻过的。
景非桐心中一荡,脸上微微发热,但感觉到手下突出的骨头,又觉得有些心疼,总想要变着花样哄他开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