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龙后脊冒起了薄汗,“这种小事,玄寺丞关心做什么。”
玄策嘴角勾笑,不知是喜是怒:“我原本也不关心,就是没想到,我不过是来询一幅画,就有这么大一出戏等着我瞧。”
花玉龙嘴角嘀咕:“您可别误会,这不是专程要给您看的。”
这话直接给玄策心头那把火添了道柴,声音发沉:“是么,那你这要专程给谁看的。”
花玉龙冷哼了声:“满长安城都说我是魔星降世,容貌丑陋,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们瞧个够!”
玄策:“……”
她这一哼,突然让他这一气没处安置。
花玉龙说完,起身又往画架处走去。
眼下画童被他们俩方才一“恐”一“吓”给赶走了,这唬小孩的戏倒是配合得不错。
玄策顺着发现白猫毛的地方再仔细搜寻,扳开最底下的画轴往里探了探,发现角落处堆着一个巴掌大的藤编小球。
拿到光亮处看了看,藤球上还有一些细小的抓痕。
花玉龙也看到了,蹲下身道:“是给猫儿玩的小物件,孟之涣没养狸猫,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可能是养猫之人落下的,也可能,养猫之人常来,所以备着。”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花玉龙,“我昨日问过宋沁岚,她那只白猫才养了不过两三个月,说是抱养,来路不清,而且说到猫死了时,她整个人都伤心欲绝。”
花玉龙听到最后一句话,收拾画卷的手忽而一顿,看向玄策道:“小白猫……死了?”
玄策没有说话,只将手心里的藤球施了个术,隐在了他的袖笼之中。
花玉龙双手环住膝盖,默然了良久,轻叹了声:“我还抱过它……”
“它也是为主牺牲。”
“多好的小白猫啊。”
玄策看到花玉龙展开的小像,发现上面有男有女,“南曲楼的画师技艺倒是不错,难怪连官府的文书画像都找他们。”
花玉龙:“你的小像还跟这些不一样,你的有官职名字,而南曲楼里的规矩,多是留像不留名,不留名是保护隐私,但在这里留过小像的人,可以看其他人的小像,若是对了眼,经对方同意,方能知道名字,算是适婚男女相亲的另一种方式罢。”
玄策听着轻笑:“这南曲楼倒是想出了个避免盲婚哑嫁,又能赚钱的好生意。”
说着,忽而似想到了什么,朝花玉龙道:“你说,你是在这画架上看到宋沁岚的小像?”
花玉龙点了点头,“是呀,当时就放在中间位置,我记得很趁手的,怎么这会找遍了都没有……”
玄策起身,朝画架扫了眼,道:“给我指一下位置。”
“噢,”花玉龙忙站起身,不料猛地一下太急,眼前忽然闪出一片晕眩的黑影,右手连忙抓住画架,却发现它并不稳当,怕给弄倒了登时收了手,身子晃悠悠地想找个东西扶一下——
忽然,手臂被一双力气握住,花玉龙感觉眼前的黑影如幕,上面冒出了无数星星,于是闭了闭眼睛,顺手抓着跟前人的衣襟,待睁开眼睛,于那一片迷蒙中,渐渐看清了一张凌霄花般冷然的脸,她心头一跳,结舌解释道:“脚、脚麻了。”
玄策听了,也没松开她,花玉龙倒是想松,但是双腿一阵阵的麻意涌得更加激烈,像蚂蚁那般啃噬,搞得她心尖发乱,难受得抓着玄策衣襟的手更紧了。
一时寂静的屋子里,花玉龙低着头,嗅到了他身上的清香。
玄策是道门中人,自有一身清风道骨,而这香气,不似她在阿兄们身上闻过的那些香囊,而像是一场大雨过后,走在竹林中时,才会碰到的气息。
茂林修竹,郁郁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