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打击你的自信心。所以师姐才很后悔,让你跟他去伏妖。”
希夷忙摇摇头,道:“若我没跟过去,那女尸也不会因为夜明珠被我拿着,而妖力大减啊!”
“是噢!”听到这话,花玉龙揉了揉他的肉脸蛋,笑道:“希夷还是帮上了大忙的嘛!难怪师父让你留在观里盯着我,原来这么厉害!”
希夷咧嘴笑了笑,道:“师姐,虽然希夷不能跟师父出门,但留在观里我也挺开心的,你怕我无聊,才让我跟着玄寺丞历练,不过……我感觉他好像是个怕麻烦的人……”
希夷咬下最后一口青团,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囫囵道:“如果我们足够厉害,像竹猗阿兄那样,就不会被嫌弃了吧。”
花玉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朝他一笑,道:“希夷,你可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三清童子呀!这点自信我们还是要有的!”
听到这话,希夷用力点头:“而且,我还是长安大名鼎鼎花玉龙的师弟!”
花玉龙顿时被他这认真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此刻身后漫天星辰,这样安静的时刻,在经历一场妖祸之后,显得更加珍贵。
只要——
“笑得如此大声,是想叫师父也来听一听吗?”
突然,屋子底下传来了声音,把这俩师姐弟吓了一跳!
希夷:“师父!”
“笑够了,就给为师下来。”
希夷方才那还笑得如地主家傻儿子的脸,现下能哭出来。
但作为师姐,花玉龙想还是她先爬下去吧,而且万一师父一个不高兴,一会就把梯|子给撤了……
站在屋檐下的清垣,双手负身,长袍落拓,依然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等着领罚的两个徒儿,他想了想,道:“玉龙,睡醒了,就回府里,找你阿耶领罪。”
花玉龙低声道:“都这么晚了。”
“他若睡了,你就等着。”
“那还是师父您先罚我吧。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那好,我便罚你回去跪家祠,你阿耶让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花玉龙:“……我先跪观里的大帝和老君!”
清垣:“他们自有希夷跪着,你,先行孝道,再行天道。”
一旁的希夷听了,扁着嘴,朝师父作揖道:“那弟子先回观了。”
花玉龙见师弟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本还想说什么,但见师父这般严肃,硬撞上去,只能是吃亏——
跪家祠,领罚,这些她都不怕,怕就怕,阿耶眼里流出的失望。
这种感觉就像雨天挥之不去的潮湿,裹挟着呼吸,堵塞四肢百骸,萎靡消极。
花玉龙:“师父,夜已深了,您早些休息,弟子这就回府里。”
清垣:“为师已见过你父亲,眼下教训完你自然可以休息,但你的至亲,心里担忧着你,这夜又如何安睡。”
花玉龙沉默一旁,待师父离开,方轻叹了声,抬头看这漫天星辰,如此良夜,那就跪家祠陪祖宗吧。
因着入夜,花玉龙也没叫醒厢房里的绿珠,只让她好好睡觉,自己独自回花府。
从天心观到花宅,中间有道水廊,就架在湖上,入夜时,桥廊两边石砌的长信宫灯便会被点上灯火。
天上星辰,地上烛光。
仿若一副真切的倒影,竟不知哪儿是天,哪儿是地,哪儿是湖水。
就在接近主宅的时候,花玉龙却被花府正院的火光吸了过去,奇怪,这个时辰,那儿怎么还比平日都亮堂?
想到这,心头不由燃起一丝不安,步子也便加快地往府里跑了过去。
此时,花府正门。
火光皑皑之中,府外竟聚集了一片官府的侍卫,对面与之相持的,正是花府的护院仆从。
花觉闻神色紧绷,站在花府大门前,朝为首的人作揖,说出来的话却是和气:“不知官爷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我花家向来行事谨慎,您要秉公执法,我们定然会全力配合,但现已入了夜,可否待明日宵禁一解,花某即刻到府上拜见。”
他这番话说得谁都没有错,又给了双方余地,毕竟大晚上的,这些侍卫不也得收班回家么。
然而,眼前这着绯红官袍的人手执搜捕令,冷声道:“大理寺办案,需即刻将花翊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