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是花府管家,鄙姓木。”
眼前这位中年清瘦的男子主动向他介绍起自己来了,花府不愧是行商世家,在结交上都自来熟。
正想着,眼角便见熟悉的身影走来——
“玄寺丞!”
他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为首的温简脸色思虑地看向自己,而他身后站着的,正是方才那位以自杀相挟的宋沁岚之父,宋鹤亭。
玄策目光不由找了下花玉龙,方才要不是这姑娘,那宋沁岚都不知道会不会真让他收个尸首回去,给这位少府监交差。
“宋监。”
玄策看向宋鹤亭,让开了一个身影,身后是躺在床榻上悠悠转醒的花觉闻。
这两位老朋友的视线一对,玄策救先开kǒu • jiāo代了事情:“宋监,您说宋娘子被衣着红衣的少女掮走,我们才追踪到花府,但花玉龙在此好好的,倒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说着,他视线往屋顶看去,那里仿佛被打开了个巨大天井,透着熹微的晨光。
宋鹤亭脸色如灰,“那小女……”
“是猫妖。”
“妖?!”
玄策走近花觉闻,旁边还有张没被砸坏的梨花木圆椅,示意宋鹤亭坐下,目光冷静道:“宋监,你知道掳走宋娘子的人,不是花玉龙。”
此时的宋鹤亭却突然恼怒:“那你还不快去找!”
站在一旁的花玉龙听见他这般朝玄策说话,径直脱口道:“你们家宅子着火,就说是我花玉龙放的!那长安城是不是谁家走水了,都得来讹上我家!这次还说我掳走了人,倒是瞧得起我,有那般力气能扛得起宋娘子!”
“玉龙!”
花觉闻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不可无礼。”
花玉龙:“眼下查清事实真相要紧,那猫妖假扮成我的模样,就是要栽赃到我身上,而且……”说到这,她眼神往宋鹤亭身上看了去,那是少年意气般的直来直往:“那妖还说,是宋监引官府来救花家,好像,宋监猜到那猫妖就会来似的。”
宋鹤亭双眼浑然一睁:“分明是你与那妖衣着相似,才会让我们府上所有人都疑心于你!”
这时,温简有些奇怪:“难道说,那猫妖本就有意引所有人到花府?”
说罢,朝玄策看了眼,只见他眼神冷然:“宋监之前还道与花府没有关系,我瞧,这猫妖倒是不想让你们相安无事。”
说罢,从袖间抽出一张信纸,递到了宋鹤亭眼前:“宋监,您看看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宋鹤亭看着那信纸,瞳孔震震,猛然看向花觉闻,只见他神色平静,是无论遭多大风雨,都喜怒不见于色的沉定。
宋鹤亭接过,扫了眼上面的字,道:“玄寺丞,眼下,本官最重要的事是找回我的女儿沁岚。”
花玉龙心里好笑:“宋老爷,昨夜玄寺丞把猫妖镇住,还找到了宋娘子,可谁知她居然拿着把箭架到自己脖子上,要我们放了猫妖!”
“玉龙。”
这时,原本一直隐于旁处的清垣观主喊了她一声,希夷也走了过来,拽了拽她的袖子:“师姐,我们先回观里吧,这里都是些大人们的事。”
花玉龙目光投向清垣,师父最不喜她掺和外界杂事。
“不可能!”这时,宋鹤亭方从花玉龙那句话里惊醒,“沁岚,沁岚不可能这样做的!”
玄策上前一步,恰站在花玉龙身前,朝宋鹤亭提醒道:“宋监,宋娘子是从你书房里被猫妖掳走的,到底是怎么掳走的,我想,你应该再仔细回忆回忆,到底是,漏了什么。”
说罢,朝花觉闻道:“花老爷,您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花玉龙听到这话,登时站到阿耶身旁,一双眼里满是不安。
花觉闻摆了摆手:“老毛病了,方才只是一时惊吓,有些昏沉。”
玄策:“眼下这厅堂被猫妖所毁,可否再寻一处偏厅,而且大理寺的温寺丞也在,那我们便再理一理这案子。”
宋鹤亭一听,立马喝断:“不行,眼下沁岚还未找到,要审案子,也需先把人找到!”
听到这话,玄策侧身朝他淡笑道:“宋监,我方才并没说要留您下来,您自可去寻人,我宗正寺也已出了寺吏,加上金吾卫和衙内,您要亲自出马,我怎可拦着。”
宋鹤亭突然被反诘,顿时一愣,这玄策怎么不按道理出牌!
玄策整了整手上的书信,朝花觉闻道:“花老爷,请吧。”
花觉闻朝木管家看了眼,“去准备偏厅。”
木寒声叉手躬身,“是。”
说罢,抬起的目光,扫了眼玄策。
温简朝宋鹤亭道:“宋监爱女之心拳拳,我们并不阻拦,但方才听花娘子说,那猫妖似与宋千金认识,温某料想她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眼下也已派人去搜查了,但要想解决案情根本,还得坐下来冷静商议,否则,就算抓到了,又还是逃走了。”
这个“逃”,说的不只是猫妖,还有宋沁岚。
宋鹤亭深看了温简一眼,眼前这个小寺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年轻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