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嘴唇发抖地张了张,脸色已然煞白,但她此刻是离花玉龙最近的人,敢站在这里不动,原因无他,只是吓傻了。
花玉龙见她没反应,便抽过她手里的飞钱,这时,那妇人顿时像被催醒了一般,浑身猛地一抖,把那飞钱抓了回来,喊道:“这钱是我的,谁也别想说它是假!”
花玉龙扫了眼外面排队的人,此刻已经惧怕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防备地看着她,这柜坊的大堂也得以宽敞了不少。
“怎么今日是夫人亲自前来,您夫君呢?”
她话音一落,果然就见那妇人脸色一怔,眼神四处瞟了瞟,最后结巴道:“我、我自己来便可,若是晚一步,这钱不兑给我可怎么办,我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一年就指望有口饭吃!”
“是啊!”这是,外面的人群也不约喊了起来,“我们赚几个铜板不容易,花家不能仗着有官府撑腰,就打压我们,这里可是天子脚下,长安都城!”
此时的花玉龙,不管外面多嘈杂汹涌,反正有伙计拦着,加上她站在这里,根本没人敢冲进这屋子,毕竟,众所周知,花玉龙这三个字,就是大魔头的形容词。
只要她方才那着火的秤杆轻轻往这些人身上一戳,那罪就够受的了。
花玉龙眼神超高台上的伙计看了眼:“按照这位夫人来兑换的飞钱编号,上一个领走现银的人,是谁?”
高台前的年轻伙计眼疾手快道:“贾裕。”
他话音一落,那妇人以及人群中与她认识的熟人顿时惊住——
“贾老爷,正是这贾娘子的夫君啊!”
“原来你已经兑过现银了啊!”
“怎么还来啊!”
客人一时议论纷纷,朝那妇人质疑了起来,毕竟她一个人在这里磨磨唧唧耽误慢了,后面兑钱的人也得跟着等。
而且已经换过钱了,还在这里撒泼,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嘛!
那妇人被大家一说,抢白道:“你们的飞钱一模一样,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现在还反倒怪罪起顾客来?这一张张飞钱都是我卖了货收回来的,还想着先存起来,等要现银再来兑换,哪里知道、哪里知道这堂堂花氏的柜坊,居然会耍赖!”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还拍起了大腿,嚎哭大叫。
这一下,就将围观群众眼里的自己,转成了惹人同情的受害者。
花玉龙在旁边冷冷看着,双手负在身后,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落在所有人耳朵里:“先前官府端了一个违法经营的赌坊,把里面的人都抓进了大理寺,并在他们身上查获了一堆编号重复的飞钱,堵坊违法盗印,而这些赌徒们却参与散播,明知违法而为之,简直罪加一等!不知……”
花玉龙说着,步子往那妇人走近了些,身子微弯,声音尽量做到“亲切温和”,毕竟,这些都是客人嘛:“您的夫君贾老爷,这几日可有在家?”
那妇人被她逼得身子贴在了高台边上,整个人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又是一红:“我夫君自然,自然是在的!”
“在哪儿啊?”
“在、在家!”
“是吗?”
这时,花玉龙朝身旁的伙计道:“麻烦您跑一趟贾夫人的府邸,跟贾老爷打声招呼,确定与这张飞钱有关的人没去过赌坊,好证明夫人并没有撒谎。既然没撒谎,那她说这飞钱是真的,便是真的,我们理应兑给人家。”
她话音一落,对面那妇人猛地喊了声:“等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镇定自若的花玉龙,全都被她这嗓门给吓一跳。
“怎么了,贾夫人?”
她言笑冷冷,却令这位顾客心里的鬼祟暴露无疑。
“我、我夫君他今日有事走开了,你们现在去看,若是等不到他,岂不是就要以此赖账了!”
她强压着害怕,让自己把话说完。
“这样啊,”花玉龙想了想,“倒也不无道理。”
她说完这话,自认为是“受害者”的看众,顿时倒抽了口凉气,这、这花玉龙居然觉得别人说的话有道理!
“那既然这样,我还有一个法子,我令伙计给您府上递一封信,便说你在花家柜坊兑钱出了点问题,若他看到信,定会过来找您。”
那妇人此刻瑟缩着两手抱住自己,还在拼命挣扎,眼珠子转了转,还在挣扎:“他今夜若是做生意赶不到宵禁回来,就、就……”
听到这话,花玉龙耐心顿时磨没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