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玄署内,一张捉妖符悬在半空,散发着幽灵般的蓝光,而随着它主人的动作,在地上投映出一道水淋淋的人影。
不,准确来说,那是一只妖,她从衣服里伸展出来的四肢,全是海草。
“低等妖物,得了点精气就敢往人界里闯,丢人现眼。”
玄策坐在胡椅上,声音清清冷冷,如深海坚冰。
“主人,主人……”
那海草女妖跪在地上,一张嘴就喃喃地念着。
玄策凝眉:“谁是主人?”
“我来找主人,我要找到主人才能回去……”
一计念头闪过,玄策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那妖还在那里魔怔般地念着,不回他的话。
玄策袖袍一挥,瞬间在海草妖的额头上印了道莲符,下一瞬,那女妖瞳孔一睁,如傀儡般答道:“东海之境,魔尊重临。”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怔,下一瞬,却听见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双指将捉妖符一收,就在海草妖随之隐匿之时,门外应声而响。
“洵之,你在里面吗!”
原本湿漉漉的地板,水汽顷刻隐散,他收拢袖袍,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迎面,是一道清丽狡黠的脸庞,正朝自己仰着头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垂眸,花玉龙手里正夹着一匹白布。
他将布匹接了过来,才发现重量不轻。
触手柔顺,再仔细一看,上面鳞光隐隐。
“你别瞧它只是一匹普通的白布,却是用上等的鳞线编织而成,遇水不沾,在白天的时候,你见到它是白色的。但是呢,如果在黑夜,失去了光,它就会随之暗淡。你说,这银鳞布是不是就为专玄少卿您而准备的?!”
说着,她径直往内室走去,视线毫不避讳地往四周扫了眼,这屋子朝南,倒是暖和明亮,唯有一桌案,几张椅子,墙边则是靠了个博古书架。
花玉龙背对着玄策,他自然是瞧不见她眼里打转的心思。
“谢了。”
玄策将银鳞布放到旁边的干净小桌上。
“不谢不谢,此乃祝贺洵之的升迁贺礼!”
玄策无声轻笑,“此银鳞布价值不菲,你若是用来庆贺玄某升职,便只能拿回去了,本朝官员收受贿|赂,那可是要遭弹劾的。”
花玉龙回头,双手背在身后:“谁敢啊!那……便说这是锦旗,感谢玄少卿在此次飞钱案上,勇捉真妖,让花家及时止损!”
听到这话,玄策眉宇微微有些皱起,阖上房门,回头道:“这礼,是别的人都有,还是单给我一人的?”
银鳞布虽昂贵,但花家富可敌国,花玉龙要是买个十匹八匹的,也不过挥挥手的事。
花玉龙挑眉,啧!
“玄少卿如今地位何等尊贵,我怎能送与旁人一样的礼物,显得多没诚意!像温寺丞,我送的是花家的桂堂东纸,他定然高兴。”
听到这话,玄策脸色非但没有好,像是随时要送客的样子。
花玉龙见他坐回桌案,眉眼都没抬:“你来还有什么事?”
她盯着他的嘴唇,透着少年的薄粉色,抿着的时候,又像一朵含羞草,但含羞草一碰就要闭上,他的……一碰就会张开。
想到这里,少女心头顿时涌起一道热来,但脸上还是佯装无意。
指尖撩了下他笔架上的狼毫,另一只手撑在桌案边。
她的手没有要停的意思,从左拨到右,又从右拨到左,玄策不想看,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安静。
少女指尖粉嫩,素指青葱,如脂如玉的,令人心神难定。
忽然,下一秒,少女半个身子都趴在他面前的桌上,掌心支棱着下巴,眯眼朝他道:“洵之,我这人,很直接的。”
玄策心头一跳,像被她抓住了血管,任由舒张。
“做、做什么?”
花玉龙看着他竟会有惊慌的眼神,忍不住笑道:“你先闭上眼睛。”
“不闭。”
他撇开视线,不想受她蛊惑。
哪里知道,一道温热的指腹捏了上来,少年棱角分明的下巴被迫转了回来,视线对上那双杏眸的时候,耳边轻声送来撩人的风:“不闭,就不闭罢~”
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美玉引阳春。
窗外,桃花簌簌落下,桃李春风一杯酒,这酒还没喝呢,便已醉进了柔软里。
少年的脖颈修长,仰头迎上她的吻,不过一眨眼,他便从被动,变成了侵略。
少女自觉差不多的时候,这人却追了上来,仿佛有一道吸力,令她直不起头,明明她是站着,他是坐着的,为何这人还能当一场主导?!
想到这,花玉龙原本撑在桌案上的左手忽然绕上了他的后脖颈,这桌案不宽,只堪堪隔着两人的身体。
她甚至在想,若不是有桌子隔挡,她这突然的一吻,玄少卿一个不高兴,人身攻击就不好了。
她嘤|咛了声,含糊道:“洵之……唔!”
舌畔忽然被卷起,几乎贴合在了一道,这种进入,令她瞳孔猛地睁了开来——
后脖颈被凉凉的大掌揉捏着,她觉得自己真是,老虎嘴边拔牙,自寻死路。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