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晏心头一沉,忽然见不远处走来一位戴着幞头的小郎君,打马上前,将此人一拦,道:“这位兄台,请问,此处宅邸,是何人居所?”
他说罢,才见这人仰头看向自己,一张清容白皙干净,只秀眉皱了皱,琉璃般的眼睛映着马上的少年,毫无情绪地开口道:“不知。”
花重晏收了收马鞭,让开了一条路。
那人重又垂下眸子,从他身边路过,微风袭来,空气间盈盈一缕清香。
花重晏一时怔神,忽地,身下的骏马打了个响嗤,他一回头,朝方才花玉龙呆着的地方望去,只见白马的马背上,没有了妹妹的身影!
花重晏勒马上前,四处张望起来,正要出声寻人,却听见一声:“阿兄!”
他再一抬头,魂都快被她吓出来了——
“你做什么,快下来!”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道:“不,你别动,阿兄去寻个梯|子!”
花玉龙双手叉腰,此刻正站在墙头上,朝墙下慌神的花重晏看去,一脸兴奋,道:“阿兄,我方才是飞上来的!”
花重晏只当她顽皮:“你想吓死阿兄,若是这马打个溜,我看你还敢不敢踩着它爬上去!”
他一边说一边从马上下来,却见花玉龙不理他,转过身子,朝这院子望了过去。
待她看清这园中的景象时,瞳孔睁睁,不论花重晏在墙下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只叹了声:“好美啊。”
遮天蔽日的桃花树植在花园的南边,开得繁花似锦,每一朵花瓣都轻盈地朝她挥动,亭亭如盖,而这桃花树下,蔓延开无数的绿植,都是这屋主人的盆栽,错落有致地放在竹架上,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花,什么树,什么样的果子。
花园上铺的是方形的小地砖,也是红色的,砖缝间长出一撮撮的绿草,争先恐后,应当是雨水过后冲到这里的种子长出来的,它们让一切都如此生机盎然。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只觉无数的生命力朝自己扑来,是那么的舒适,令人放松。
“这家的屋主人,真有生活情调啊。”
“你再看下去,我看你也要掉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沉沉朗朗,惊得她猛一睁开眼睛。
回头,就见墙下,此时正站着位白衣翩翩的佳公子,他双手负身,抬起的眸子似笑非笑,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
公子风流嫌锦绣,新裁白苎作春衣。
花玉龙一时怔怔,眼下的玄策,与往日里一袭玄袍不同,那是隐藏的,是阴暗的,是生人勿近的,而此时的玄公子,是皎如玉树临风前的。
便是这棵盛大的桃花树,都不及他夺目。
花重晏见妹妹花玉龙不争气地盯着人家看,还是这般明目张胆,站在最高处的傻愣。
“咳咳咳!”
他猛咳了声,道:“玉儿,玄寺丞他刚巧路过,可不是阿兄招来的。”
说罢,朝玄策道:“我妹妹正登墙头赏花呢,如果没什么事,玄寺丞,您可以先走了。”
玄策侧眸:“花二郎,玄某前几日刚升为宗正寺少卿。”
花重晏淡定一笑:“玄少卿,恭喜了。”
“同喜。”
花重晏:“……”
他脸上依然保持处变不惊,也懒得再与他寒暄:“少卿贵人事多,我们就不占您时间了。”
眼下之意是,您咋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