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渐西喜欢什么呢?
他仔细地在脑海中回想了很久,然后终于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清楚。
两个人虽然算是一起长大的,但盛铭风从前对于林渐西的印象其实有些模糊,只觉得就是个爱哭的鼻涕虫,直到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青年的身影才在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所以刚刚的那一问,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让一个一直以来都被他有意无意忽略的事实,忽然就被摆到了明面上——
如果只是小弟,林渐西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明明勤工俭学忙得团团转,却还记得听他的新歌,了解他的动态,甚至比自己还要关心他的事业。明明是胆小社恐的性子,却一口答应出演综艺的要求,还容忍自己暴躁的坏脾气。
他闷不吭声地付出了很多,包括那天在学校帮忙解围,想办法送自己去录音棚,包括给自己的新歌提建议,帮忙找灵感,包括亲手做早饭,亲手煮火锅。
而且还是在自己从来没给过任何回馈的情况下。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善良或者义气的范畴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
“想什么呢?”林渐西端着一盘菜突然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快尝尝我刚炒的肉丁,已经把大蒜全部都捞掉啦,你等下绝对不会吃到!”
他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像是在邀功,而做的事依然是超出寻常小弟职能的过分体贴。
于是心事重重的盛铭风便敷衍地夹了一块,塞进嘴里神思不属地嚼两下,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匆匆咽入喉咙。
可是林渐西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彩,专注又认真,好像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好吃吗?”
一种奇怪的悸动再次席卷盛铭风的心口,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好吃。”
*
吃完饭之后天也快黑了,因为担心之后会起大风,节目组就赶紧安排两人搭帐篷。
盛铭风做饭没什么天赋,在这方面倒是无师自通,连说明书都不用看,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晚上两人住宿的地方搭好了。
林渐西当下就欢呼一声,飞快地钻进帐篷在地上铺好柔软的垫子,又把两人的睡袋码得整整齐齐,然后自己很主动地裹了进去。
第二天按照节目组的安排是要早起的,所以晚上的录制很早就结束了。摄像机已经关闭,帐篷里只剩下应急灯还亮着,散发着暗淡的光。
按说没了镜头,两人之间的相处应该更自在,可是——
盛铭风不自觉地扭头看了眼身边呼吸平稳似乎已经安然入睡的“毛毛虫”,视线从他的唇峰滑过落到高挺的鼻梁,又从上面滑滑梯滑到卷翘的睫毛上,最后做贼似的收回了目光。
帐篷不大,两个人挨得就很近,四舍五入,就是同床共枕。
于是他脑子里一瞬间就变得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林渐西甜甜的笑容,一会儿又是他不高兴时的苦瓜脸,偶尔还会莫名其妙想到一些不大健康的画面,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风哥。”
林渐西低低地叫了一声,毫无预兆地突然转过头来,樱花一样的唇瓣近在咫尺,似乎还在散发着早春的香气。
盛铭风吓了一跳,登时就是一个恍神,回过神来以后立马恼羞成怒:“你干嘛!”
“你睡不着啊?”青年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见状,金发青年有种心思被窥破的尴尬,视线到处游移,开始找借口胡乱开喷:“你、你这手链丁铃当啷一直在响,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有吗?”林渐西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你自己翻来覆去影响我睡眠质量好不好?
他敢怒不敢言,只好声音微弱地辩驳:“可是我根本没动啊。”
“咳,算了不说这个。”盛铭风自知理亏,也不继续纠缠,轻咳一声马上顺势转移话题,“欸我看你这链子天天戴,我都看眼熟了,这么旧了也不换……”
他原本是随口找了个话头,说着说着倒真生出了点在意,眼睛危险地一眯问道:“不会是哪个小男生小女生送的吧?”
“什么呀,你不记得了吗?”林渐西瞪圆了眼一脸控诉,“是院长妈妈给的,你也有一条一样的。”
院长送的?
盛铭风顿时心下一松,语气瞬间恢复到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这我哪儿记得住啊,那时候不是只要一有人来访,院长就会送点小玩意儿让大家表现得乖一点吗?”
至于他的那一条链子,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爪哇国去了,只不过这话被他咽了下去,到底没和林渐西吐露实情。
不料青年还是急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腕间的手链,神色很不高兴:“可是这个很特别,那天是有个好心的大哥哥来了,我们表现得好,所以院长妈妈才奖励给我们的。”
“那个大哥哥长得很好看,穿得也很好看,身上的衣服一闪一闪,就是表情好像有点严肃,我到现在还能模模糊糊记得他的样子。”
“他还和我说过话呢,我那时候老被人欺负,总是不开心,他一开口,我就觉得特别温暖……”
林渐西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那双杏眼闪着明艳的光,比应急灯亮多了。他的情绪是那么真挚热烈,所以很容易就感染到了旁人。
不知怎么地,盛铭风突兀地觉得帐篷太狭小,空气有些令人窒息。
林渐西描述的这个场景其实很熟悉,就好像自己第一次见到林瑜的时候一样。他们两个都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这样光芒四射的好心人产生一些喜欢的感情,再正常不过了。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趁机嘲笑一下这个小弟的单相思,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就傻乎乎陷进去了。
可是情感告诉他,自己现在非常不爽,甚至气得想原地爆炸。
盛铭风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一样觉得憋闷,只想找一个出口狠狠发泄。
他从来不是什么能憋住火气的人,当下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善地开口质问:“你之前不还说,怀念小时候在福利院的生活,是因为有我在吗?”
“怎么,”他轻嗤一声,“现在就变成那个人了?”
“你们两个不一样,你是老大啊。”林渐西理直气壮地回道。
“那他呢?”语气咄咄逼人。
“他、他……”青年的面颊腾地一下变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垂下头自暴自弃道:“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样嘛!”
盛铭风沉默了。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过后,竟然唰地一下半坐起来,整个人向着帐篷的侧门靠近!
“欸你怎么了风哥?”林渐西不明所以。
“帐篷拉链没拉紧。”金发青年头也不回,语气硬邦邦的。
“真的吗?”林渐西狐疑:“可是我刚刚拉得很严实的。”
盛铭风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不可能,要是拉严实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大的风吹进来。
要是没风吹进来,我的心口现在怎么会凉飕飕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条手链引发的血案:
路学长吃醋:这手链那小子和小西一人一条。
韩沉非不悦:这手链是哪个野男人送的?
盛铭风嫉妒:这手链居然还扯出一个白月光!
总结:西西的手链不是链,鱼塘里的钓鱼线。西西的小嘴不是嘴,修罗场里的海水。西西的细腰不是腰,砍向渣攻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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