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行宫在绍都南边,出了宫门,就能见到星罗密布的民居。
若溪是初次来,吩咐车夫去书肆,一路南行,到了书肆后,她朝外看了一眼,见无人在意在先下车。
书肆掌柜是一中年男子,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就快到磕到柜台了,若溪进去后,小声唤醒他。
“姑娘啊,要看什么书,我这里要什么书就有什么书。”掌柜蓦地醒了,嘴里熟练地说出一段招呼的话。
若溪不敢抬头看他,未说话就红了脸,掌柜不知何意,又问一遍:“姑娘要什么书?”
“要那些可供观看的。”若溪难以启齿。
掌柜先是愣了下,又瞧着姑娘一副含羞带怯的神色,恍惚间陡然明白过来,兴奋地一拍柜台,“晓得了、晓得了,我这里不少呢,都是百年前齐国宫里留下来的。”
当年汉军入绍都,入宫后烧了宫殿,书在他们眼里不值钱就被丢了出来,被人捡到贩卖给了书肆,一直就在民间流转。
掌柜奉为至宝。
若溪低笑,掌柜细问:“你要多少?”
若溪掏出一张银票,“你有多少都要。”
掌柜见钱眼开,眼内一片光,他兴奋道:“你要什么样的?”
若溪不懂,“还有区别吗?”
“很多区别,有的光是字,有的是连字带图,不过我得通同你说,时间久了,有些字迹毁了,听闻都是以前宫里用过的,可好着呢。”掌柜说话。
若溪面红耳赤,“都要、都要,你别说了,都拿着。”
哪里有那么多的门堂。
掌柜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又瞧着姑娘的衣着,试探道:“这些是不够啊。”
“给你。”若溪又掏出一张银票。
“成、成。”掌柜大喜,忙招呼小厮去搬书。
书堆积的时间太久了,又放在角落里,落满灰尘,小厮搬书的时候都先拍了拍,不想,一拍,书页就掉了。
掌柜立刻大骂,“怎么做事的,这些书珍贵着呢。”
小厮挨了骂,立刻将书页胡乱塞了进去,迅速搬到车上。
车夫驾车,若溪又回到行宫。
书摆在了太后的寝殿内,散着一股霉味,宫娥都不觉捂住嘴巴,若云提议道:“太后,可要拿出去晒一晒?”
“不用,有人会来晒的。”太后躺在躺椅上,阖眸说了一句。
晒书的活最适合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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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已经三日没有上朝了,朝臣敢怒不敢言,而此时栗夫人正在紧锣密鼓地给自己儿子迎娶侧妃入宫。
皇后大婚在前,栗夫人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儿,就算是娶侧妃也不能寒酸,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两银子。
裴瑶见到巨额数字后,脑门嗡了一下,她在尼姑庵堂里的所听到的银子都是几文几两,万字是什么概念?
“栗夫人将本宫当作傻子了,不过是两个侧妃罢了,聘礼也好,还是宫里所需的花费,都不该这个数目。侧妃都已铺张,正妃岂非要上天。最多两万,多了没有。”
寻常女儿家的嫁妆不过几千两,聘礼与之相当,不会太多,两个人加在一起不过万两,大皇子自己也要添些聘礼,剩下的一万两足够了。
来领银子的尚宫登时就愣了下来,皇后压得太狠了,她为难道:“栗夫人说的数,娘娘要不要再想想。”
“你让栗夫人自己同本宫说。本宫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她。”裴瑶不愿为难宫娥,前几日罚了栗夫人以后,栗夫人就不敢露面。
论嚣张、乖戾,她敢称第二,不信栗夫人敢称第一。
尚宫张了张嘴巴,将话吞了回去,不敢继续说话,领着皇后的吩咐回禀栗夫人。
不想栗夫人暴怒,“她压了那么多?她一尼姑入宫,太后拨银十万两,大皇子身份比她尊贵去了,她凭何压着。”
尚宫继续装作哑巴,想提醒栗夫人,那是太后拨给陛下大婚的银子,并非是给皇后一人。
栗夫人惯来强势,又喜攀比,给几个胆子也不敢说话。
“不成,告诉皇后一文不能少。”栗夫人拍桌,站起身在殿内走了两步,再度看向尚宫,“你去传话。”
尚宫垂首,“皇后说了,您得自己同她说。她不会吃了你。”
“裴瑶!”栗夫人咬牙切齿,不能去椒房殿,她要去见陛下。
大皇子是她和陛下的儿子,皇后不管,陛下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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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接到太后懿旨,即刻启程去归宁行宫与太后一道祈福。
裴瑶瞧着旨意后,嗤笑了两声,“你瞧,太后离不开我了。”
若湘与青竹对视一眼,皇后怎么总往好处想,这么一去,可就将宫里让给栗夫人了,等回来,都不知还能不能拿回凤印。
皇后想的太简单了。
裴瑶没有想得太深,太后迟早会回来,抱着太后大腿才是最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