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天子,不敢不从……太后笑着默念这句话。皇后是尼姑,皇帝压根不知道,只要孟祈有心,裴瑶就不会入宫。
男人的心,真是善变。
太后打起精神,拿起婚书复又看了眼,指尖夹着中间,另外一只手直接撕了,“婚书不对。”
孟祈脸色苍白,“太后、太后,此婚书是裴将军亲笔所写。”
“可上面的字迹是新的,孟祈,哀家是三岁小孩吗?”太后直接将婚书撕了,“若云,送孟太医。”
“太后娘娘,陛下已驾崩,皇后娘娘不过十七岁罢了,您何必毁她一生呢。”孟祈极力哀求。
一片碎纸落在太后的膝上,她顺手捡起,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她是被裴泽毁了。”
孟祈眼泪流了出来,对,皇后早就被裴家人毁了,从十七年前开始,她就不是裴瑶了。
“臣、自己走。”孟祈抬手擦干眼泪,自己退出长乐殿,举步艰难,他再一次失去了裴瑶。
离开长乐殿,他没有再回太医院,而是自己出宫回府。
裴府离宫廷较远,在巷子深处,回到府里,祖母就召见他询问皇后的事情。
孟祈抬不起头来,“婚书不见了。”
祖母愣了一下,旋即就笑了,“裴将军犹在,你请他再写一份便是。”
“裴将军确实写了一份,可太后一眼就看出来,将我赶出长乐殿。”孟祈的声音闷闷地。
祖母叹气,“我若是太后,便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放了你们。可她没有,就说明她不想给皇后恢复自由。”
孟祈低头:“母亲说得极是。”
太后分明就是故意的,也有可能是她派人偷走婚书,又来假意诱骗,从头至尾,太后都没有想过放皇后出宫。
太后心狠手辣,如何知晓相思之苦。
****
新帝定了十四岁的二皇子李璞瑜。
二皇子生母不及栗夫人,更无舅家靠山,一直都是透明的存在。母亲早就死了,他一直一人生活在宫里。
内侍将他带到椒房殿给皇后看看。
裴瑶没有见过二皇子,这次太后将这个孩子过继她的名下,是以嫡子继承帝位,立嫡为先,大皇子想反对都不行。
十四岁的男子很瘦小,孝服穿在身上都显得宽大,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感觉营养不良。
裴瑶抿着唇垂下眼睛,想起太后阴晴不定的神色,她恍惚明白过来,“青竹,带陛下去沐浴净身。”
“不不不,儿臣来的时候已经洗过了。”二皇子哆哆嗦嗦,眼神飘忽,在听到沐浴的时候整个人都发颤。
裴瑶倒吸一口冷气,“那便换身得体的衣裳。”大皇子衣冠华丽,没曾想二皇子爹不疼娘没有,竟活得这么艰难。
二皇子这才面色轻松下来,双膝点地,冲着皇后行礼大拜,“儿臣日后会好好孝顺皇后娘娘。”
裴瑶忽而心花怒放,突然得了这么一个大孩子,感觉怪不错的,她抿唇笑了笑,“换完衣衫,本宫带你去见太后。”
青竹带着二皇子去换衣裳,裴瑶笑意不减,高兴得不行,躺在榻上都觉得兴奋。
“皇后娘娘在高兴什么,得了便宜儿子?”清冷的声音就像烟火般绽开。
裴瑶猛地坐起身子,唇角的弧度平整下来,又站起身,朝着太后行礼,“太后娘娘。”
“太后二字哀家听习惯了,想到马上就要不属于哀家了,心里倒有些难过。”太后抬脚跨过门槛,目光落在皇后的唇角上,“皇后要成为太后了,感觉很高兴?”
“太后,您当着是想让大汗灭国吗?”裴瑶想起正事,立谁不好,偏偏立二皇子。
太后在她的榻上坐了下来,目光扫过屏风上的红梅,略带可惜道:“哀家今日没有带红梅。”
裴瑶笑了,将正事都抛开,悄悄地凑到太后跟前,“您喜欢我,对不对?”
“不喜欢,但是哀家心眼小,不准皇后眼中有其他人,就连新帝都不行。”太后抬眸,对上皇后兴奋的眸子,不就做太后了,有何可高兴了。
没有眼前这个碍事的,她肯定立毅安王。
女子多祸水,眼前这个分明是一大祸水。
太后感觉自己好像亏损不少,可又说不出口,到底还是吞了这口憋屈的气,但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皇后。
今晚换个方式暖榻。
裴瑶心里发虚的,她伸手就拉着太后坐下,自己挤在她身侧,俯身凑了过去。
太后皱眉,皇后又占她便宜。
“太后,二皇子是个小姑娘,您不知道吗?”
咬耳朵说的悄悄话软绵而有深沉,太后睨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小皇后,“你怎么看出李璞瑜是个小姑娘,分明是皇子。”
裴瑶的手还搭在太后的腰侧,心中一紧张就直接伸手抓了,太后皱眉,“手拿开,疼着呢。”
“没用劲呢。”裴瑶收回手,眼睛盯着太后的面容,不知为何,心里忽而感觉很甜,她想起橘子糖,起身蹬蹬跑去内殿,从柜子里取出一糖盒。
俨然将方才的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裴瑶做了橘子糖,冬日里上贡来的橘子很甜,最适合做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