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小师父眨了眨眼睛,“太后说甚便是甚,我去让人给您准备晚膳。”
裴瑶并不同太后辩驳,‘欲.望’还是无望,顺口罢了。
皇后从寝殿退了出去,太后在地图上驻足,忽而抬起脚,一脚踏在了宣室殿上,眸色阴沉。
踩住后,她回身去看向地图边角的归宁行宫。
观望许久,脚下微微用力,宣室殿三字便模糊不清了。
等裴瑶回来,地图不见了,一切恢复正常。
太后喜欢清淡,呈上的菜肴都很清淡,两人静静吃着,太后吃了半碗米饭就停了下来,皇后依旧不停地动着嘴巴。
“皇后,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
“或许是吧,也有可能小时候饿多了,越想吃越吃不到,胃口就大了。”
太后竟无言以回,默默地看着她吃完整桌子菜肴,最后,感叹一句:“皇后若是生活在普通人家,必然是无人敢娶你。不会干活又能吃饭,想想都很亏。”
“我不嫁人,再者若是真心娶我,就不会嫌弃我。眼下太后不喜欢我,才会这么说的。”裴瑶给自己找了很好的台阶下。
“皇后去沐浴吧,哀家喜欢干净。”太后不同皇后里论了。
裴瑶却问她:“太后沐浴了吗?”
“哀家来时洗过了。”太后说道。
裴瑶瞪大了眼睛,“太后将自己洗干净送上门吗?”
“闭嘴!”太后怒了。
裴瑶低笑两声,高高兴兴地去沐浴净身。
太后嗤笑:“欲.望小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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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回殿的时候,殿内空无一人,她召来宫娥询问。
宫娥回道:“您走后,太后便走了,说去未央殿给你瞧瞧。”
“瞧个屁。”裴瑶骂人了,进宫一年多,都快丢了自己骂人的本事,等到太后失势的时候,她一定将人骂一顿。
再在她身上画一幅美人卧榻图。
一雪前耻。
裴瑶抱着美好幻想入睡了。
翌日,太后休朝,离开宫廷,不知去向。
裴瑶的椒房殿聚集了许多宫妃,封太妃的旨意还未曾下来,也没有说搬去何处,她们心里焦急,就来皇后处打探消息。
皇后是搬去了明德殿,现在改名未央殿,与太后成了邻居,其中也有人想同她一道居住。
比如慎昭华。
慎昭华怀的可算是先帝的遗腹子了,地位荣宠与以前相比,没有相差太多,但若搬去西边的宫殿,人杂不说,吃穿也不如现在。
今日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对皇后的追捧,裴瑶听多了就觉得麻木,不愿去管她。
李旭死了,众人各扫门前雪,能不管的就不管,她最懂明哲保身,因此,对慎昭华的示好,一直装作没有看见。
众人赖在椒房殿不肯走,临近午膳还留着,皇后起身赶人,众人就像没有看见。
裴瑶没有办法了,只好和她们继续耗下下去了。
而休朝太后领着人去了尼姑庵。
她并非是第一次来,十七年前就来过。尼姑庵的住持换了,当年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今都管着几十号人物。
住持对太后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更不知十七年来有人的容貌可以没有任何变化,做到了‘青春永驻’。
住持接待眼前的花信女子,观其气度不凡,便热情地招待她。
太后在大殿内驻足,凝着木刻的菩萨,突然觉得有些寒酸,“这里该修缮一二,我让人来修缮,多请几尊菩萨回来。”
她走到送子观音面前,啧啧两声,“漆都掉了。”
住持受宠若惊,“这、这、姑娘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当真,皇后出自你们这里,你们就没想过去找她吗?”
住持为难了,为难道:“裴侯爷说过了,皇后与我们并无关系。”
“静安师太养大了皇后,要些银子不算过分,再者裴家里亏,你们怕甚。”
住持害怕裴家,一面打量着女子的脸,那双眼睛似乎更让人觉得寒冷,她不敢反驳女子的话,但也不敢去找裴家。
修缮庵堂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太后没有里会她,而是走出了山门外,凝着破旧庵堂,心里忽而有了规划。
庵堂在山下,迎着阳光,背靠山石,地形很好。若是再修缮,必然是要多造几间屋舍。屋舍绵延,是一不错的地方。
太后心里有了计量,也不继续与住持商量,回去找皇后拿银子。
马车回城,路过城门的时候停下,恰巧裴家老夫人的马车也作停留。
两辆马车同时接受盘查,太后低调,下车让人检查,裴家老夫人持着忠义侯府的令牌摆架子,稳坐车内不动。
老夫人掀开车帘,瞧见貌美的女子,眨眼的功夫就顿住,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年岁大了,都会这样,时常会忘记自己曾经见过的人。
老夫人想不起来,这厢的太后也登上马车,坐稳之后,掀开车帘,朝着裴府的马车看了一眼,唇角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马车继续启程。
裴家这里也检查完了,车夫一甩马鞭,车马动了起来,忽然,裴老夫人开口:“掉头回去,追上方才那个马车。”
她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是多年前的道士,说裴瑶出身不祥的人。
车夫听到吩咐就迅疾掉头,努力追赶过去,车速很快,可在一个拐弯处就不见车了。
车夫继续往前追,依旧不见人。行人不断,压根就见不到刚刚的马车了。
裴夫人大失所望,也无心去还愿,让车夫转回侯府。
回到侯府,裴绥就来迎接母亲,“您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日我在城门处见到多年前那个女道士,奇怪的是她容颜竟没有一丝变化。”裴老夫人脸色都白了。
裴绥显然不信,他没有见过女道士,可也知都过去十七年了,怎么会没有变化,他笑着安慰母亲:“您是不是累了,看错了。”
“没有看错,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记得,儿子,你说我们会不会陷入别人的圈套里了?”裴老夫人忧心忡忡。
裴绥不以为然,“阿瑶不过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事呢。”
谁会用十七年的时间来对付一个小姑娘。
裴老夫人依旧心事重重,抓着儿子的手,“抓住那个姑娘,一定得抓住,不然我心里不安。”
裴绥答应了。
****
裴瑶费了几番心思才将莺莺燕燕送走,担心她们又回来,自己赶紧带着点心去长乐殿。
太后还没有回来,扶露将皇后迎入殿,奉茶送上点心。
裴瑶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坐榻凭几上的书册上。太后喜欢看书,随手就会拿起看,因此宫娥不会去收拾她要看的书。
裴瑶无趣,随手拿了过来,她翻看了眼,是杂记,记载的是大汉开国,大齐灭亡。
她大致看了眼,大齐传到末帝手中已有两百多年,末帝娶妻李乐兮。李乐兮是大将军之女,也是大汉的开国公主。
裴瑶觉得写得有些混乱,末帝的皇后窃国?
她翻开第二页再看,还没看一行,外间传来扶露的请安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殿内等您。”
裴瑶将书放下,起身去迎太后。
太后入殿,她看过去,太后并未穿黑色,而是穿着袍服,略似于道袍,但又比道袍更为华丽美观。
“太后去了何处?”
“宫外转转,皇后既然来了,不如去未央殿去看看,哀家换身衣裳。”太后径直越过皇后,朝着内殿走去,扶露朝着皇后行礼,跟上太后的脚步。
裴瑶朝着太后匆匆的背影看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片刻后,太后缓步走出来,换下外出的衣裳,穿了一身黑色的裙衫,走至皇后跟前,“皇后在想什么?”
“我在想,太后无论穿什么样的衣襟都很美。”裴瑶违心夸赞,其实她在猜测太后去了何处。
太后显然是不信这句话的,小皇后说违心的话都会特别甜,越甜越假。
她不回皇后,扶着扶露的手朝外走去。
裴瑶抬脚就跟上,示意扶露让开,自己去扶着太后的手,不料太后拒绝,并讽刺她:“哀家会走,皇后无事献殷勤必有怪。”
裴瑶瞪大了眼睛,她只是想代替扶露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长乐宫,朝着左边走了百步,便见到未央宫三字。
太后停下脚步,目光带笑,告诉皇后:“这里自建朝后就无人住进来。”
哪个后妃敢挨着太后居住,婆媳间的麻烦不断,因此,这里一直空着,但一直都有打扫。
“正好,我不喜欢旁人用过的。”裴瑶睨着太后,语气也跟着讽刺。
而太后冷冷一笑,“哀家被人用过的,皇后不是一直还喜欢着呢。”
“用、用过的?怎、怎么用的。”裴瑶结结巴巴,她看向太后的眼光都有些变了。
太后跨过门槛,朝着宫内走去,并告诉皇后:“就像画册上那般用过的。”
裴瑶不信:“你说你不会侍寝的。”
“哀家不会侍寝,是因为哀家不伺候别人。”太后回了一句,唇角带着笑,好似她说的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裴瑶有些迷惑,太后是下面那个吗?还是她里解错了。
一入宫门是正殿,壁柱雕刻,屋檐下铜铃被风吹得作响,叮叮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