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找了大夫?”裴瑶询问,师父的身子一向都很好,她并非是清闲的人,时常在外走动,身子很强健。
在她的印象里,师父从未生过病。
青竹回道:“奴婢知晓后就找了城内最好的大夫,大夫回话说是风寒,师太高烧不止。”
“高烧?你将她、算了,我自己走一趟,你去安排下,我要去庵堂。你不必跟着我,你先找间暖和的客栈,再让人去买间宅子。”裴瑶暗道自己疏忽,早该将师父接出尼姑庵。
“娘娘,此时大雪,风雪不止,怕是会加重师太的风寒。”青竹担忧道。
裴瑶摇首:“无妨,你在马车里多加些被子。”
青竹答应下来,娘娘关心则乱,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能仔细去安排。
送皇后出宫后,她让小宫娥给太后传话,皇后出宫了。
小宫娥冒着风雪去见太后,一五一十地禀告了。
“这个时候出宫?”太后诧异地看向殿外,门窗都关着,她看不见。
走出殿门,风雪扑面而来,她顿住了,“可查过静安师太因何而病?”
“回太后,是风寒。”
“风寒?”太后不信,静安是朴素的人,将裴瑶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要,这个时候若只染了风寒,不会派人告诉裴瑶。
“若云。”太后轻唤。
若云上前两步,“太后吩咐。”
“调五百御林军跟着皇后,不必唤她回来,一路护送即可。”太后吩咐道。皇后的性子倔强,这个时候不会回来的。
若云应声,“奴婢马上就去。”
太后扬首凝望着大雪,雪花飘至屋檐下,旋即就化成水,将地面打湿了。
这么大的雪已经许久不见了,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征兆还是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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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御林军军出宫,引起不小的轰动,裴绥都得到消息。
“太后无端调兵出城是何意思?”裴泽也觉得心里不安,五百精兵不算多,可抄家灭族也够了。
惠明陛下驾崩后的几月里,时常有御林军出宫,不是抄家就是抓人,人心惶惶,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恐慌。
裴绥在擦拭着太后送他的剑,这把剑是当年三位大师打造十年所成,是齐国末帝独有的。
末帝死后,这把剑就跟着失踪了,太后果然有几分本事,竟能得到这把好剑。
剑刃所用的是玄铁,打造不易,末帝视为珍宝。
裴绥却道:“五百罢了,能出什么事情。”
“父亲,皇后娘娘出宫了。”裴敏的声音传进了屋。
裴泽闻声而抬头,裴敏穿着一身樱草色的小袄,浅笑着凝望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心又热了起来,不知不觉站起身,忍不住抬脚走了过去。
“阿泽,你领着人去看看皇后。”裴绥放下剑,他明白过来了,五百兵士是保护裴瑶出宫的。
裴泽站在原地不动了,“她出宫与儿子何干,父亲忘了前几日母亲大病一场的事情了?她不孝,我还上赶着巴结不成?”
“裴泽,你若不去,我打断你一双腿。”裴绥望着自己的儿子,眉眼多了几分戾气。
裴泽也是倔强,“那父亲便直接打死我。”
“天气寒凉,哥哥身子受不住,不如父亲去,想来皇后娘娘会很高兴。”裴敏提议道。
裴绥睨了两人一眼,只道:“裴郭两家亲事在即,你二人最好不好乱来,到时候为父心狠,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提着剑匆匆离开。
裴敏望着裴绥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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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是骑马出宫的,一路疾行,到了尼姑庵只用了两个时辰。
到了庵堂门口,她丢下马,照着记忆摸到师父的禅房。
风雪太多,遮住了眼睛,裴瑶一路小跑,推开屋门走进去。
屋内屋外并没有太多的温差,裴瑶心口酸涩,师父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她不敢耽搁,用自己的大氅抱住师父。
住持闻声赶来,忙道:“别、别碰她。”
“为何?你们将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她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了。”裴瑶怒气而对,一双眼睛骤然蓄满泪水。
住持被吓得心虚,不敢看向裴瑶,只讷讷道:“她的病会、会传染。”
“传染?”裴瑶怔忪,低头看向师父。
静安面色通红,眼睑下一片阴影,像是许久没有睡过,此时困顿极了,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裴瑶倒吸一口冷气,“我带她离开,此事不准声张。另外你告诉我的婢女,她为何染病的,从何处染病的,是否还有其他人。”
说完,就抱起师父往外走。
屋外风雪更大,出去后,举步维艰。
裴瑶费尽一番力气才带着师父下山,青竹安排的马车也到了,她小心地将师父放进车里,看了一眼车夫,“你骑马,我赶车。”
“不成,皇后娘娘,风雪大,您这般容易会翻车的。”车夫不肯答应,皇后若出事,他几个命都不够杀。
裴瑶坚持,“没事,你在后面跟着。”
车夫不敢违逆,后退几步,骑马随后跟着。
御林军也随后跟上,车刚走几里路,裴绥到了,见到皇后亲自驾车,欲怒斥,却听到裴瑶说话:“将军领着这些御林军去尼姑庵为好。”
裴绥将马靠近,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他不明白裴瑶的意思,“为何?”
“静安师太的病会传染,父亲去盘查可有其他人,防止其他人也被传染。”裴瑶平心静气,并无恐慌。
裴绥脸色大变,勒住缰绳的手微微一颤,“你呢?”
“我已经抱过师父了。”裴瑶冷笑道。
风雪山的少女冷若冰霜,就似乎与雪一般。
裴绥心沉了下去,“去裴府的庄子,我带你去,盘查的事我让其他人去做,你下车骑马,我来驾车。”
他又恐裴瑶不答应,又添一句:“此刻你带她进城就是祸害其他人,你可以不怕,但你该想着百姓。”
裴瑶看了他一眼,没有感激,只道:“裴将军为何会赶来?”
裴绥皱眉,没有说话,翻身下马,伸手要将裴瑶拉下来,“听话。”
裴瑶让出驾车的位置,钻入马车里,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谢谢。”
裴绥忽而笑了,扬手甩了一鞭,马儿疾步。
许多官宦人家都会在城外置办别院,裴家也不例外,光是别院就有三四座。裴绥驾车,马车颠簸,车里的裴瑶抱着静安,不敢分一丝神。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风雪中停了下来,裴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开门,“找大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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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刚走,太后一人坐在殿内发怔,桌上摆着皇帝亲自拟的诏书。
皇后与太后,成了习惯。她喜欢皇后这个称呼,是因为末帝每回都会凑在她的耳畔喊皇后、皇后。
如今,小皇帝催了两次要尊裴瑶为太后了
风雪肆虐,想来今夜不会停,太后起身,走到殿外,风雪迷了眼睛,她努力睁开眼睛,天地一色,白雪皑皑。
“太后娘娘,尼姑庵有疫病了。”扶露神色匆匆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脸也被风雪刮得通红。
太后眨了眨眼睛,一片风雪在眼睫落下,水滑入眼睛里,让她略有不适,“封锁起来,令太医院太医去诊治。皇后回来了没有?”
“没有。”扶露摇首,“只有一人回来传话,说见到了裴将军,裴将军带着皇后离开,去向不明。”
“那便无事了,令人去找一找裴家的别院,派医正过去,另外,将皇后带回来。带不回来就绑回来。”太后语气也跟着莫名冷了下来,皇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该打,回来后好好打一顿,就乖了。
扶露领着吩咐去。太后转回殿内,坐下时瞧见了被自己遗落很久的杂记,言及大汉窃国。
太后重新打起精神,决定将这本杂记再读一遍,敢说大汉窃国的人不多,再写成书就更加不容易了。
明日就让人多印一些,送到荆州去,让那些暴.民去看看。
更深露重,暴雪依旧在下,没有停止。
睡至子时的时候,太后复又醒了,若云闻声走了进来,“太后。”
“无事,皇后可曾回来了?”太后心中微有些不安。
若云为难道:“皇后不肯回来,说她不能害了旁人。”
“不过一些小病罢了,值得她那么夸张。”太后掀开锦帐,透着微弱的光色看向漆黑的窗户,无趣道:“再不回来,哀家拆了裴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结束后,会写末帝和皇后的故事,末帝这个媳妇是从自己长兄手里抢来的。
还有第三卷。
这世是he,甜文。
关于末帝的故事,会慢慢写的。
至于攻受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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