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并无喜色,只愣了一番,疲惫袭来,她又睡了半个时辰,丞相来了。
南疆想娶大齐嫡出的公士,先帝两子五女,楚元之下,还有两位小公士,是一对双生子,容貌昳丽,善舞。
去岁刚及笄,是一双美人胚子,南疆国士垂涎三尺,兴兵就为了这对美人。
大齐有祖训,不和亲,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楚元想起第一条便是不和亲,她若将一双妹妹送去和亲,必然是有违祖训,愧对先祖。
她朝着丞相摇首,“不可。”
丞相犹豫,为难道:“兵力有限,为了两人兴战,百姓民不聊生,于大齐也是不利。”
楚元垂眸,苦涩道:“祖训在,朕不会违背,朕欲令赵伋领命去南疆,至于北边,先放一放,江南幽州尚在掌控中,不急一时。”
总之,不会和亲。
南疆与幽州相近,幽州有变,赵伋三日内必会赶到。
算不得上策,也是无奈之策。楚元长叹,大齐前几代君王沉溺享乐,先帝去得早,这些年来她努力稳住朝堂,忽略外朝,才造成今日四处兴兵的局面。
楚元自认,难逃罪责。
丞相得到皇帝的旨意后,没有再劝,匆匆离开。
楚元不困了,觉得心里闷得慌,自己换了衣裳去园子里走走。
换过常服,她屏退跟着的内侍,自己一人朝着太液池走去,让人备了鱼竿,自己拿着杌子坐好。
天色渐渐黑了,楚元心不在焉,手中的鱼竿动了几回都没有发现,走近的皇后忍不住提醒:“咬钩了。”
“嗯?”
楚元回神,急忙提竿,鱼饵上并无鱼,想来是提竿慢了,鱼跑走了。
饵被吃光了,楚元又换了新的,照旧甩至水里,她这才得空问皇后:“你怎么来了?”
李乐兮凝着漆黑的湖面,语气寻常道:“臣妾随处走走,见这里有侍卫走动,猜测陛下来了,故而臣妾来看看。”
楚元浅笑,“皇后用过晚膳了吗?”
“没有,等着陛下钓鱼。”李乐兮故意让人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寻常,天晓得她有多尴尬。
天子是女人,还喜欢女人,她想想都觉得天要塌了。
楚元闻言后倒是露出些喜色,没有再同皇后玩笑,认真盯着湖面。
晚风阵阵,太液池畔湿气重,又起了薄雾,朦胧如仙境。
李乐兮见楚元不说话了,试问道:“听闻南疆要娶两位公士。”
“嗯。”楚元呼吸一滞,余光扫了一眼李乐兮,藩镇割据的局面,她懂吗?
李乐兮没有说话了,在散步的时候隐隐听到宫人的对话。
“听说南疆要娶双生公士。”
“哪里是要娶,分明是让陛下送过去求和。”
“你说陛下会答应吗?”
“不知,老祖宗有规矩在先,大齐宁战不和亲,大齐三百余年,你打听打听可有和亲的公士。”
宫人们议论纷纷,都在揣测皇帝的意思。李乐兮被她他们带动了,也想知晓楚元的意思。
作为女子,本就柔弱,若成为家国的弃子,一辈子就毁了。
但是若不和亲,两国交战,百姓流离失所,死的的人数以万计,又是一层说法。
李乐兮不知该如何说,她不懂朝政,不知军事,仅仅听到宫人的三言两语不能作为见解,但她觉得楚元不会放弃自己的妹妹。
楚元钓了两尾鱼,递给宫人,自己站起身,整理衣袍,朝着皇后伸手。
李乐兮怔了怔,没有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当着宫人的人搂搂抱抱是不合规矩的、
她红着脸拒绝了。
楚元心思不在情趣上,也不作勉强,自己走回椒房殿,李乐兮跟在她后面。
回到寝殿后,楚元不展笑颜,只喝了盏茶,宫人将晚膳摆好。
鱼汤还未曾好,摆在最后再上,楚元坐在食案后,自己端起饭碗就吃,南嘉给皇后布菜。
楚元今日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与皇后逗笑,晚膳的时候不置一词,李乐兮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心惊胆战。
吃过晚膳后,楚元坐着喝了会茶水,吩咐人放水,自己去沐浴,丢下李乐兮一人。
李乐兮不习惯楚元的阴晴不定,若是寻常,她肯定不会谅解,今日不同,她知晓楚元为朝政担忧。
楚元是个风流蕴藉的人儿,让人不心动很难,可她是女子。
李乐兮哭笑一阵,也跟着去洗漱。
简单洗漱后回来,楚元坐在她的凤床上,盘着修长的双腿,手中执一墨笔。等皇后靠近后,她将皇后一把拽了过来。
皇后整个人面朝下,脸贴着床榻,半个身贴着楚元双腿,甚至能感觉到楚元身子的温度。
“陛下……”皇后惊讶出声,说好的明天呢?
楚元将笔递给南嘉,示意她挪一笔架放在榻旁的小几上,南嘉领命去了。她去解皇后寝衣的带子,一个呼吸就解开了,都是女孩子,她知晓女子寝衣的解法。
解开寝衣后,她直接撩开背后的衣裳,露出光滑的脊背,眼睁睁地看着脊背上起着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楚元轻轻抚摸脊背,示意皇后轻松些,嘴里嘀咕:“你放心,朕不会碰你的。”
李乐兮不懂楚元嘴里的‘碰’字是什么意思,衣裳都脱了,还说不碰?
她不信!
南嘉取了笔架过来,又见皇后趴在皇帝的腿上,觉得自己要被暗杀了,几乎蒙着眼睛靠近,笔架放下后就逃了。
太可怕了!
楚元慢条斯理地接过羊毫笔,右手贴着皇后的脊背摩挲,感受着阵阵颤栗。
李乐兮羞得说不出话来。
楚元握笔,在皇后的脊背上慢慢地写了一字:楚。
写过以后,她又怕皇后在摩挲间将字擦了,便又朝着字吹了吹。冰冷的风拂在脊背上,李乐兮咬着牙关,忍着颤栗。
字迹干了,楚元将笔搁下,扶着皇后站好,“皇后,朕回答你的问题,大齐永不和亲。”
李乐兮垂着脑袋,脸蛋通红,犹如晚霞,红得快要滴血了。脑子被羞耻侵蚀,完全不能思考其他问题。
刚刚脊背酥麻传入心里里,她觉得很痒。感觉自己成了楚元手中的猫,被她轻轻拍着、哄着。
楚元抬起皇后的下颚,瞧着她羞涩的面容,唇角终于溢出些许笑容,“皇后,你害羞的样子很美,欲语还羞。”
皇帝撩拨皇后,天经地义,是很正常的。
“皇后该睡觉了。”楚元站起身,示意皇后先上榻,自己睡外面。
她们一道躺了下来,李乐兮浑身不舒服,她想自己楚元在她背上写了什么,她问了楚元。
楚元没有说话,而是贴着她躺下,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贴着。
李乐兮难受,手勾着自己脊背的衣袂,想去摸摸,不断地挪动。楚元按住她的手,“再动,朕可要毁约了。”
李乐兮吓得不敢动了,僵持着身子不动,楚元闭上眼睛。
楚元有很好的作息规律,上床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该睡觉的时候就闭上眼睛,不喜欢浪费睡觉的时间。
楚元很快就入睡了,李乐兮屏息凝神,终究是安静下来,看着楚元睡觉的样子,她不敢造次。
她凝着楚元,心口的跳动渐渐平稳。
楚元睡觉很乖,不乱动,偶尔会翻身,不会越界,她睡得很放心。
李乐兮在寂静中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外侧已经没有人了,但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晚间,回来检查。”
检查什么?李乐兮蓦地红了脸色,将纸条撕碎了,嘴里骂了几句。
温温柔柔的声音毫无愤恨,只有无尽的委屈、羞耻。她从知晓女子之间的喜欢,竟还有这么多的情趣。
情趣多到让人无法启唇。
李乐兮不喜欢这些情趣,却又无法拒绝,楚元是皇帝,自己是皇后,是她的妻,是她的一半。
下榻后,李乐兮没有喊宫娥来收拾,而是走到铜镜前,脱下自己的寝衣,对着铜镜去看身后的字。
是一个楚字,昭示楚元的士权。她成了楚元的领地。
李乐兮发笑,又将衣裳穿好,洗漱用早膳。
用过早膳后,皇帝让人送来一只小匣子,南嘉捧至皇后面前。
有了前车之鉴,李乐兮不去碰了,而是让南嘉打开,“是什么?”
“是一蜜罐。”南嘉将蜜罐递给皇后,自己掀开封口,糖味跟着蹿了出来。
李乐兮拿木勺沾了些,长长的琥珀丝粘在罐口,她蓦地愣住了。
蜜糖、拉丝……
作者有话要说:李乐兮:?????
楚元:舔一舔,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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