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兮没动,脊背的温度在急促呼吸中愈发高了,是被女孩子亲过的温度。带着温柔,又有些疾风骤雨,让人一时分不清。
楚元拥着她,唇角弯弯,嗅了嗅她的头发。有些苦涩的药味,今日应该是去熬药了,墨黑的长发像缎子一般铺在肩膀上,摸着很舒服。
她亲了亲墨发,李乐兮的身子紧绷着。
楚元松开她,压制着自己的情.欲,沉默着躺下,“该睡了。”
李乐兮的指尖扣着被子,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转过脑袋,楚元真的闭上了眼睛。
她准备好了,楚元却放弃,她不知楚元的想法。
楚元寻常睡觉会搂着她,今夜却是没有,而是自己一人侧躺着睡下,没有再靠近的想法。
这一刻,她无法控地想,楚元是喜欢她的,可成婚两年,却鲜少碰她。
她盯着楚元紧闭的眼睛,在她的五官中看不出帝王的痕迹,只有受伤后的脆弱,她猜测,楚元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喜欢与情.欲是联系在一起的,喜欢就会想到占有。
比如恒王对她,不是喜欢,而是强有力的尊严占有。楚元例外,方才明明已动情,她却果断放弃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楚元的脸颊,缓缓的,移到后颈,她凑过去,亲了亲眼睛。
楚元闭着眼,“你再亲,朕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乐兮的呼吸忽地急促,她与她如此之近,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寝衣,温度相融,呼吸相同。她问楚元:“你为何要控制?”
楚元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端庄如李乐兮竟会问出这么直白的话,令她觉得这是自己的执念,而李乐兮是没有的。
李乐兮的意识里是喜欢男儿,女子间亲密,带着同性的相似,她是不会在意的。
楚元轻轻地抚摸皇后的脸颊,身体内一股热流涌动,她又收回了手,问皇后:“你可懂?”
昏暗中,她与皇后四目相对,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平静。
李乐兮靠过去,将脸贴在了楚元的肩膀上,肌肤贴着肌肤,温度相融,“书看多了就懂。”
她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甚至,主动去抱着楚元,道:“睡吧。”
楚元惊讶,却听她的话的主动闭上眼睛,脑袋上的疼好了许多,闻着皇后身上的味道,慢慢地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李乐兮醒了一回,楚元更衣,宽大的袖口贴着她的脸颊,带着楚元的味道。她闭着眼睛也会感受到楚元凝视她的目光,炙热而真诚。
良久后,楚元站起身,出去了,她要去上朝。
李乐兮睁开眼睛,她令南嘉引路,她要去见百里沭。
南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慢慢地伺候皇后更衣,一面让人将话传给陛下。
今日早朝散得很早,皇后刚吃上早膳,楚元就回来了。南嘉伺候她更衣,又传太医来换了伤药,桌上的早膳早就冷了,宫娥拿出去热了热。
太医退下,宫娥将早膳又送了回来,楚元先用早膳,片刻之后再喝药。
楚元喝过药以后也没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开口说起百里沭:“朕留她有用。”
“是为长生药?”李乐兮抿唇。
楚元笑了笑,“对。”
李乐兮沉默不语,长生是每个人心中的执念,她轻叹了一声,问楚元:“陛下得长生药,会用吗?”
“不知道。”楚元拿起药后的蜜饯。神色如常地吃了一颗,慢慢品尝。
李乐兮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最终默默地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下一刻,楚元抬起她的下颚。
唇齿相缠,是无声的安慰,也是炙热的心意。
楚元嘴里的甜味让李乐兮眉开眼笑,松开的时候,她嗔怪地睨了楚元一眼,“太甜了。”
楚元却递给她一颗蜜饯,“这些不算甜,糖才是甜。”
李乐兮笑了笑,眼底带着些无奈,“陛下想吃,我倒是可以做。”
“你会做?”楚元有些惊讶,转而一想,皇后会下厨,做糖应该也不是难事。
李乐兮站起身,“臣妾去做。”
楚元眯起眼睛,点点头。皇后在她面前慢慢消失,她唇畔的笑意戛然而止,低眸凝着桌案上的蜜饯,指尖轻轻按住一颗,忽而狠狠用力,啪嗒一声,蜜饯里面的果核碎了。
她也离开乾元殿,去见百里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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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内阴森,湿哒哒的气息让人遍体生寒,腐朽的血腥味更是让人呕吐。
狱卒打开牢门,楚元裹紧了身上衣袍,慢悠悠地走进去。角落里的百里沭蓦地一怔,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恐惧,“陛、陛下。”
“百里大人,你安心,朕不会杀你。”楚元站定身子,狱卒将凳子搬了进来,她顺势坐下,气定神闲地看着百里沭:“朕知你想活命的。”
百里沭眼皮子跳了几下,走上前行叩拜大礼,匍匐在皇帝跟前,旋即直起上半身,半晌后道:“陛下想要长生药。”
楚元盯着她的脸色,陡然觉得百里沭很聪明,不愧是国师的唯一弟子,她直言道:“对,拿长生药换你的命。”
“师父不会答应你,在他的生命里,只有自己和长生药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百里沭眼底生起讽刺的笑,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意自己身边人的性命。她就是老东西养的一条狗罢了,毫无尊严。
楚元冷笑,神色冰冷,“你该为自己争一争,毕竟,你只有这个机会。”
百里沭内心开始犹豫了,确实,这是她的机会。因为只有她一人可以亲近老东西,陛下让她这么做,可见老东西不会将长生药献出来。
楚元就这么静静等着,直到百里沭抬起头,眼内一片清明,“臣答应陛下。”
“百里沭,大齐下一任国师是你还是旁人,在你自己掌握中。朕不会有贵妃,只会有新的国师。”楚元收起笑,慢慢地起直起身子。
人心啊,可以战神一切。
百里沭从天牢走出来,跟在皇帝后面,望着帝王坚韧的背影,她不禁在想,自己和李乐兮相比,就差了一个世家罢了。
李乐兮无能,什么用处都没有,她可以做很多事情。帮助陛下处理朝政,帮助陛下得到长生药,她可以做得更多。
站在天牢门口,楚元深吸一口气,同百里沭说道:“朕只送你到这里,其余的路自己走,朕等你回来。”
百里沭朝着楚元揖礼,郑重道:“臣领命,谢陛下饶臣大罪。”
“罢了,你应该谢朕不近女色。”楚元自嘲道。
百里沭怔忪,抬首大胆看着自己的君主,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近女色呢。
大概楚元是第一人。
楚元踏下台阶,钻入自己的车辇,坐稳后,掀开车帘,看向百里沭:“朕备着美酒与漂亮的小郎君等候卿家回来。”
百里沭唇角勾起一抹笑,“臣会回来了。”
她要做大齐的国师,做大齐最尊贵的女人。
楚元回宫去了,皇后也恰好从厨房回来,见她穿着厚重的大氅,脸色苍白,不禁皱眉,责怪道:“陛下有伤还吹风。”
“去办事了,皇后还在啊。”楚元脱下大氅递给宫娥,主动去牵着皇后的手,领着她一道进殿,一面说道:“皇后的糖做好了吗?”
“再等等。”李乐兮握着楚元冰冷的手,心中微有不安,下意识询问边境战况。
鲜卑扰民,屡次犯境,楚元手中的兵都在这里,而各方节度使拿着朝堂的银子养兵,却拒绝援兵。
这一年内,各方节度使之间明争暗斗,朝廷无力控制,万幸幽州如今在楚元的掌控中,大齐十几州,楚元手中的兵太少了。
君弱,节度使强悍,这是大齐的内忧,而鲜卑是大齐的外患。
李乐兮对于朝政也有涉及,知晓得不多,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不用细细去打听就知晓。
大齐面对这样的局面已经很久了,楚元维持濒临灭国的大齐朝廷许久了。李乐兮常常在想,当初为帝的是恒王,那该有多好。
“尚在掌握中。”楚元模棱两可地说一句,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不说。
李乐兮疑惑地望向楚元,楚元笑了笑,露出温柔的神色,“皇后不必担心。”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她不会让皇后留在绍都。
“朕欲给你父亲两万兵马。”
李乐兮愣了一下,问道:“为何给父亲。”
“朕信他。”楚元回答,也当作给皇后留一条后路。她笑着凝视皇后,“皇后啊,大齐立国三百余年,它不会毁在朕的手中,绝对不会。”
李乐兮不问了,抬起头,轻轻吻了吻她冰冷的脸,压下所有的不解,用自己炙热的气息包裹着她。
楚元感受到她的好意,眉梢眼角都凝着欣喜,她看着她。
两人相拥在一起。
直到太后来了,李乐兮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发髻上的步摇晃了晃,她快速地整理自己的衣裳,保证自己仪容整洁。
楚元则看得目瞪口呆,不觉提醒皇后:“皇后,你在偷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