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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高手(1 / 2)

皇后被赶出未央殿,但她的萝卜灯送去了乾元殿。

裴绥凝视着精致的灯盏,唇角扯了扯,师尊的年岁是裴瑶的三倍都不止,竟还厚着脸皮雕刻这些小玩意。

太不要脸了!

皇后送来的物什,他不好丢掉,吩咐人摆在窗柩上,明日太阳一晒,就会成为萝卜干。

乾元殿寂静,他一人坐在窗柩下,凝望着萝卜灯,脑海里依旧想着破解的办法。

新帝软禁太上皇,并非罕见。大汉开国皇帝李同甫立的太子李元秉死后,三子夺位,软禁他。后来,李同甫委曲求全,釜底抽薪,斩杀了三子李元光。

情景重现,他想起李同甫的手段,先与新帝和好,再从中寻找机会。

他或许也可以试试。

徐州伪帝是裴瑶的心头大患,寻常起义军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人心。而徐州顾得芳就不同了,他手中有汉帝,振臂高挥,会有效忠大汉的臣属去卖命。

大魏立女帝不得人心,又立后,更让天下士林学子寒心。光是这点,裴瑶就已焦头烂额。

裴绥透过窗户去看苍穹中的明月,唇角扯出些轻松的笑意,打江山不易,裴瑶还嫩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一言一行都很关键。走错一步,都很难行。

今夜的明月银辉被云层掩盖起来,不如往日般明亮,星辰夺辉,明月黯淡。

裴绥在等,一直等到云层散去,明月重现,他笑了。

****

皇帝很闲,皇后也很闲。皇帝闲来无事看话本子,皇后闲来无事去御林军营地里找人打架。

帝后两人各有各有的解闷方式,尤其是李乐兮,孤独百年,有人解闷,她很乐意。偏偏有人不怕死,裴以安几度想要上场同她比试。

赵奎没有眼睛看,他是闻声过来的,想要一睹恩人的风光,时日久了,他成了御林军的常客。

皇后不赶他走,荆拓不发话,他就死皮赖脸地坐在凳子上,眼睛看着,心里默默急着。他有心找皇后比试,又不敢开口。

赵奎是屠夫,擅长杀猪,如今对shā • rén也很熟悉。他勇猛难当,却缺少谋略,这就是裴瑶让他守城门的原因。

裴以安同皇后比试,使的是‘裴家枪’,一枪一杆,挥出气势。他勇猛,可在皇后眼中,不过ru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中的长.枪迅速缠上他的枪。

裴以安败的速度特别快,毫无悬念。赵奎接过他手中的枪,想让皇后指点一二。

谁知皇后不同意,“你又不是我徒弟,我为何要指点你。”李乐兮弃枪选刀,泛着银光的刀刃让人心中胆颤。

赵奎不愿意硬上,他想求指点,不是来打架的。

他哂笑着退下,“臣越矩了,皇后莫要生气。”

风摆动着枝叶,簌簌而响,场地上寂静无声,无人敢上去同皇后比试。

他们敬畏又恐惧,瞧不起女人的男子更是心有不甘,裴以安在一侧悻悻不敢言语。

李乐兮觉得无趣,瞧着众人唯唯诺诺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打不起来精神,训练将士容易,哄小祖宗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她朝着五十丈远的箭靶射出一箭,穿透了箭靶,众人屏息,她却停止下来,吩咐道:“能超过本宫者,赏金百两。”

言罢,不少将士跃跃欲试,就连赵奎都试了一箭,虽说射中红心,可没有穿透。

他让人拿来重弩,臂力张开,双臂的力道很重,李乐兮嗤笑,“你怎地不将车弩搬来”

赵奎不理会,依旧选择射箭,李乐兮却当着他的脸,三箭齐发,箭无虚发。

“本宫改了规矩,三箭齐发。”李乐兮轻蔑道。

赵奎跺脚,“臣家贫,想挣您这些银子,怎地就那么难。”

“本宫的银子多,你拿自己的本事来取。”李乐兮陡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可想到裴瑶,又觉得些无趣,若是裴瑶跳脚,她或许更高兴些。

一箭双雕本就不易,何况三箭。

赵奎办不到,领着自己的人气冲冲地走了,裴以安却选择继续苦练。百步穿杨也是练出来的,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成功。

李乐兮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下看着裴以安射箭。外室子可比裴泽那位纨绔子弟强多了,难怪裴绥不在意裴泽有没有长歪,原来早就想好了后路。

裴以安与裴绥很像,身上有一股不怕输的韧劲。

李乐兮觉得无趣,看着裴以安不如去宣室殿哄哄女帝,这样,她晚上还可以分到半张床榻睡觉。

毕竟,裴瑶一生气,会拒绝让她上床的。

昨夜,可连寝殿都没有让她进。

****

裴瑶今日很勤勉,朝会散后与朝臣商议徐州事宜,先招降,令人去谈判,先礼后兵。

整个北方都是大魏的,相比较而言,徐州不过弹丸之地,妄想与大魏分庭抗礼。

裴瑶懒散,今日一反常态,让丞相等人摸不透她的心思。商议过后,裴瑶又快速选出去招降的人,名望高,又与汉臣有交集,唯有大汉丞相吴之淮。

吴之淮在魏军入城后,就退出朝堂,回家而去。

裴瑶对他印象深刻,为今之计,令他当说客,也让百姓免于战火。吴家世代辅助君王,吴之淮心里认定大汉为主,当日退出朝堂不肯侍奉魏君,气节让人敬佩。

裴瑶不喜战火,百姓存活不易,一辈子的积蓄,可能因为一场战火就失去所有。

商议后,裴瑶亲自出宫去吴府。

裴瑶穿着裙裳,金钗步摇,雍容华丽,让人带着上好的砚台与字画。听闻汉朝开国皇帝李同甫书法极好,宫廷里还留着他的墨宝,裴瑶不喜他,但能用他的东西来解决难事,也算是他的功德。

吴府门前凋零,荆拓去敲门,门人探首,朝着他恭谨行礼,“家主不在。”

荆拓奇怪:“你家家主去了何处?”

“家主回到绍都祖宅多日。”

荆拓将话传给裴瑶,裴瑶没有迟疑,吩咐荆拓:“去绍都,再回去告诉皇后一声,免得她担忧。”

荆拓应下了,让人传话,自己给女帝驾车。

午时出宫,到了绍都已近亥时。侍卫去敲吴家老宅的门,门人依旧很恭谨地来开门,言辞有礼。

裴瑶初次感觉到了百年世家的底蕴,而裴的仆人见高踩底,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进入吴府,环境清幽,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带着古朴,让人恍然置身于林间。

裴瑶在待客厅堂内坐了下来,婢女上送上热茶,她没有去碰,而是打量厅堂。

大汉并非一无是处,许多朝臣怀揣壮志,为百姓谋福祉,为朝廷献真心。吴府的厅堂干净整洁,带着少有的简洁,放眼看去,并无奢华,可细细去品味,带着几分韵味。

等候片刻,吴之淮匆匆而来,裴瑶礼贤下士,站起身轻笑相迎,“吴老。”

吴之淮惊讶,“太、太后娘娘、不不,应该唤您为陛下。”

他俯身大拜,分不清自己拜的是大汉太后,还是大魏女帝。

裴瑶亲自扶着他起来,言辞谦逊,“朕来,是想托您办一事。”

吴之淮听着裴瑶的话,并没有生疏,反而在感怀从前,他下意识看向门外,裴瑶告诉他:“他没有来。”

吴之淮略有些失望,很快又振作起来,与女帝一道坐下。裴瑶说出来意,他笑说:“臣不信大魏,但更厌李承业。”

李承业是纨绔子弟,shā • rén是常事,抢夺少女,做了不少恶事。后被当时的太后李乐兮赶出洛阳城,不知怎地和顾得芳勾搭上了。

裴瑶不知这些琐碎的小事,但听到这些后不觉皱眉,但为大局着想,她没有任性,“不瞒吴老,朕这里无将可用。”

“臣知晓。在洛阳城外,太皇太后斩杀数名战将,使得太上皇无将可用。您若去请太皇太后出兵,想来,您会轻松许多。”吴之淮说道。

吴之淮不知大魏皇后就是昔日的太皇太后,李乐兮三字鲜为人知。

裴瑶没有说破,笑着摇首:“她无暇分身,朕不想百姓颠沛流离,若可以招降,朕可给李承业王位,远高李璞瑜。”

“陛下心胸开阔,您忘了,自古前朝皇族都没有好结果。李承业并非良善之人,不会体会您。劝降不如开战。”吴老委婉的说出反对的意见。劝降太难,且又是乱世,人人都为自己考虑,不会顾及百姓。

他看着女帝露出为难的神色,好心劝道:“太皇太后是很合适的人选,她有能力更有魄力。李承业不惧怕天子,不惧怕阎罗,唯独怕她。或许她去,不用开战,李承业就落荒而逃。”

裴瑶被他最后调侃的一句话逗笑了,在他嘴里的李乐兮比阎罗还要恐怖,李姑娘不过是手段狠了些,对恶人凶了些,私下里还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女子温柔如水,体贴入骨,是男人做不到的,更是无法理解。

“吴老的建议,朕明白了,今日时辰太晚,朕在这里借住一日。”裴瑶站起身询问。

吴之淮笑回:“陛下驾临寒舍,蓬荜生辉,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客院。”

女帝不走,他也不能赶,明明白白的事情,他装作不知道,亲自领着女帝去客院休息。

绍都是大齐都城,被大汉皇帝视为不祥之地,鲜少有人会过来游玩,百年来,这里的百姓慢慢地搬出去,留下的多少是家中贫苦。

吴府的宅子有百年之久,家中的子弟都喜欢洛阳的繁华,不愿留在绍都,久而久之,就无人问津。渐渐地,宅子里的氛围就变了,清幽、寂寥。

客院更是荒凉,吴之淮让人连夜打扫,裴瑶住进来的时候,屋内还充斥着一股霉味。婢女拿了熏香,屋里的味道这才好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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