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长街小巷还在讨论女帝处置伪汉使臣的事情。裴瑶出宫买糖,抱着装着糖的油纸包穿梭在人群中。
秋日黄昏,行人有的举步匆匆,有的站在巷子口闲谈,翘首等着家人归来。
裴瑶嘴里咬着糖,目光在众人身上徘徊。他们不识得她,她也不识得他们,就算目光相撞,也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哪个小姑娘不爱吃糖,忙碌之余也都爱说些家里长短的故事。
她走到了城门下,瞧见了悬挂的南疆人尸体,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她朝嘴里塞了一块脆糖,咬得咯吱作响。
裴瑶站了片刻,赵奎恰好来了,忙不迭地小跑上去,“陛下、陛下。”
“赵将军莫慌,朕就来看看这个贼人罢了。”裴瑶示意赵奎莫慌,大方地拿了一块橘子糖给他,不忘问道:“可有动静?”
“没有,臣观察几日了,没有见到可疑的人。”赵奎迟疑,还是选择接过橘子糖,学着女帝的动作,将糖放入嘴里,登时,一股甜味充斥着嘴巴里。
甜得牙齿都要掉了。
裴瑶继续咬着糖,脑海里继续想着李姑娘,面无表情地琢磨了须臾,转身就走了。
“陛下……”赵奎追过去。
裴瑶停止脚步,将手中的油纸包都给了他:“给你了,别跟着朕。”
赵奎:“……”他是来要糖的吗?
裴瑶回到长街,重新买了一包橘子糖,侍卫将马牵来,她翻身上马,直接回宫。
李乐兮一整日都未曾踏出殿门,躺在榻上算作是养伤,裴瑶回来后就将糖递给她。
李乐兮没有接,依旧看向窗外,裴瑶将窗户关上,道:“朕去城门下看了眼,南疆人井未出现,给你买了些糖。你睡觉了吗?”
“没有。”李乐兮冷静地看她,少顷后,却忽地笑了,“睡了后会陷入梦境。”
淡淡的无奈。
就是如此,裴瑶也跟着笑了,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心都软了下来。裴瑶有很多疑问想问,比如楚元的坟如何了,若真挖了,可曾找回尸骨,可曾重新安葬。
李姑娘护着她,她也怕李姑娘受到伤害。
两人靠着坐上,裴瑶将油纸包打开,拿块一块糖,递到她的嘴边,李乐兮摇头,不想吃。
裴瑶只好自己吃了。
等她吃完糖,李乐兮才发现,她和裴瑶之间有些距离了。明明日日在一起,却无端疏远。
或许是自己太贪心。
李乐兮倚靠在软榻上,有种不太真实的微妙感。从她回来到裴瑶出宫买糖,莫名的生疏好似有些东西在改变着,细枝末节,捉摸不透,却又存在。
她看着低头在油纸包里挑着糖的裴瑶,心虚地勾上她的尾指。裴瑶一怔,不觉转首,“要吃吗?”
“不想吃。”李乐兮摇首。
裴瑶不语,好像不明白李姑娘话中含义,径直自己吃糖,丝毫没有去‘喂’糖的想法。
脆糖咬得多了,腮帮子会疼,裴瑶吃了几块就将油纸包放会桌上,自己起身找茶喝。
然而在李乐兮身旁的几上,明晃晃摆着一盏茶,不过,是属于李乐兮的。
李乐兮依靠在软榻上,目光凝在裴瑶的身上,苦涩道:“你生气了?”
“没有,为何生气?”裴瑶没有回身,只随口问了一句。她在殿内找不到茶,出殿吩咐青竹办茶,自己又走回殿。
李乐兮也没有再说话,唇角弯了弯,楚元生气的时候会大声说话,会发泄自己的不满,裴瑶呢,像是受气的小媳妇。
她阖眸,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裴瑶,你就是生气了。”
“皇后,你的觉得是有问题的。”裴瑶看了她一眼,“朕去宣室殿,皇后好好休息。”
裴瑶走了,只留下一包糖,李乐兮也无心去吃,靠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这回,她又梦见了楚元,与前几回不同的是在白马寺内。楚元穿着裙裳,举止有些不适,大大咧咧,不似个姑娘家。
楚元凝着她,弯眉浅笑,牵着她的手:“姐姐。”
李乐兮深深叹气,她知晓自己陷进去了,但她不想出来。她想楚元想得太久了,裴瑶的好让她愈发思念楚元。
一梦至天亮,她睁开眼睛,疲惫不堪,起身却见裴瑶坐在几旁看书。
她诧异,裴瑶却道:“昨夜朕来了,怎么都喊不醒你。皇后,你梦到了什么?”
李乐兮扶额,脑海里乱糟糟,犹如一团乱麻,对上裴瑶清澈的眸子,她笑了笑,“裴瑶,没有楚元,就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