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到这一刻才终于体会到当年傅听言离开前,抱住她,和她说的那句“再一次,我会平安回来”带有的是多重的承诺。
宋念安自己心里本就酸得不行,现在摆在明面的只有不让他担心的甜笑。
最后一下落在唇间的亲吻,她只用他能听到的耳语音量,和他开玩笑说:“哥哥,其实我知道那天妈妈和你说的什么,虽然你吧,可能是有点急了,我得体谅你,但是我还那么小,恋爱还没谈够呢是不是?”
傅听言感受她的气息,笑也不是,冷脸也不是,只是缱绻看着她。
而后,听她轻轻地,却又格外郑重地在拇指间盖章,做下约定:“所以,等我们都平安回来,好好再谈一场恋爱吧。”
宋念安的浅眸明媚,却因没忍住氤氲而闪过光华。
结尾的这句,是她酝入憧憬的淡笑:“就谈一场走到结婚的恋爱,好不好?”
......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一同被牵扯回的,还有傅听言飘散出去的思绪。
走进来的是孟沛霖,“司令马上到了,准备开会。”
傅听言收起项链,应声起身,“我知道了。”
这次的工作,是中国第18批赴阿耶于维和部队,前往联耶任务区执行为期一年的维和任务。
这次由傅听言带队的队伍任务,主要是保护联合国营区的安全,避免袭击。
“阿耶于当地在一月底宣布休停,但在前几日,又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傅听言站在会议室最前面,指着投影屏幕上的图示,按规矩讲解这次任务首要,“地图显示,联合国营地东北和东南两角各部署两个难民营,分别为一区和二区,联合人数总共近四万人。”
傅听言的神色严肃认真,“当地政府和叛军交战,我们的任务是保护难民。我还是那句强调,坚持非自卫不使用武力原则,在保护人员受到致命威胁才可以还击。”
队伍全员都正坐,异口同声:“明白。”
这次任务,军医那边同步协调,傅严民很清楚这次任务的严峻性,他们正好是在最难的形势下接的任务,所以该做的心理准备都要做。
“老规矩,牢记使命、敢于敢当、积极作为。”傅严民说,“战场不是儿戏,但你们背后是祖国,有支撑你们的信念。要时刻记住,我要的是全员出动,也要全员能安然无恙回国,明白了吗?”
“明白!”
赴阿耶于的第18批维和部队共四百人,其中多功能工兵分队、建筑工兵分队和医疗分队各一支。第一梯队的200人已抵达阿耶于维和部队营区后将完成装备、营房、物资器材等各项交接。[5]
而傅听言这的第二梯队将于后日从国内出发。
所有发展,都按部就班地在正轨上。
*
就算在马加革有卫星电话,宋念安直到伤口处理好,都没和傅听言报备过安全的信息。
她不是没想过他,只是现况受限。
徐穗淇替她手肘上涂好药,就叹气说她:“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宋念安摸摸她脑袋,淡笑安慰道:“救人嘛,我有注意着安全呢。”
“你注意什么啊注意。”徐穗淇真是气在头上,说着说着就急腔了,“那个墙要是塌在你身上怎么办啊,你上次就出事了,这次——”
下面的话,徐穗淇说不下去了。
毕竟是现在在外,无论怎样都最好谨言慎行的,她们最大的职责是救人,而不是拿责怪的心里去发泄情绪。
宋念安知道徐穗淇的紧张。
她搬了点椅子,坐到她身边,替她抚背顺了顺气,“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你怕我再有点事,但你相信我,我这次真的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们医疗团队接下来一年也都会好好的。”
宋念安指了指显示屏上的时间,“到饭点了,吃饱了才能继续加油,是不是?”
说完,她就拉着徐穗淇起身了。
明明是还不算大的年龄,宋念安却总能在危急时刻拿出最沉着的反应。
她刚才的逃跑方向完全倾斜于墙体坠落方向,更甚的,是干脆利落地直接往反方向。她的求生技能,其实完完全全,是傅听言教出来的。
同样是为期一年的工作,维和部队那边长期在营区,而无国界医生这边在为期三个月后,需要根据安排转移地点。
宋念安这边本就归属不在马加革,而是阿耶于。
所以马加革的工作完善结束后,宋念安第一时间接到了纪渊的通知,带队动身前往阿耶于首都斯里雅,从事人道主义救援工作。
坐在开往斯里雅的车上,宋念安没想一眨眼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虽然这次是到阿耶于范围了,但维和部队的驻地不止一个,也不知道傅听言那边是在哪。
而她心心念念的傅听言,现在正好夜巡过后白天补觉,还没睡多久,外面“砰砰砰”三声砸门声已经扰了他的清梦。
傅听言最近熬夜有点透支,整个人很疲惫。
加上孟沛霖拍门的声音一贯有他的风格,傅听言鲜少的火气直接被他激出来了。
很快开门后,穿堂风过,男人拖着倦怠的神色倚在门边,眉头皱着,很不耐地掀眼,“什么事?”
孟沛霖朝他扬了下下巴,“问你点事。”
傅听言默了几秒,忍着脾气,“说。”
“新来的那批医疗队,马上要到了,你是指挥官,该做接待的人是你吧,怎么现在轮到我?”孟沛霖难得这么耐着性子,和他打着商量,“要不我再让你一次机会?”
“......”傅听言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说完了?”
孟沛霖:“?”
傅听言漆黑的眸盯着他,“你车没油了?”
孟沛霖:“??”
“自己去。”随后,一把车钥匙从就要关上的门缝里丢出来,正巧落在孟沛霖手上。
孟沛霖:“......”
*
最后还是穿好军装的傅听言被迫坐在了副驾驶上。
他火气很重地偏头看了眼孟沛霖,就觉得这人不就谈个恋爱,怎么越来越芮薏化了?
傅听言忍了忍,手搭在窗边,闭眼吹着热风,没什么语气地说:“孟沛霖。”
“嗯?”
“我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
孟沛霖沉默之后,很理解地说:“我知道你累。”
傅听言:“?”
“但这趟是来的支援医疗人员,很重要的。”孟沛霖还特意咬字在“很”上。
傅听言深吸了口气,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换个腔调和我说话?”
孟沛霖一愣,“我腔调怎么了?”
傅听言睁眼,面无表情地看他,一字一字说得直白:“这里是阿耶于,你女朋友不在这,说话态度,给我严肃正常点。”
孟沛霖:“......”
维和部队这边派出的迎接很有排面。
除了傅听言只是出个人,孟沛霖已经带队把车辆和居住处,需要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在关口车站等待近半小时后,远处终于出现了一辆熟悉标志的车。
傅听言带队站在最前面,孟沛霖就在他旁边。
直到车停在面前。
熄火开门,看到车上走下的那批人之后,傅听言沉寂的深眸微微皱缩后,有一瞬的恍然。
三个月不见,宋念安的长发剪短了。
是干净利落的过肩。
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漂亮,背着熟悉的黑包带队站到他面前。
目光撞上的那一刹那,时间似乎骤缓至绵延。
傅听言垂眸看着她。
是宋念安先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无国界医生团队,宋念安。”
下一瞬,傅听言牵住她温热的手,指腹微微收紧,开口。
是连热风都能感知到的低哑触动:“你好,维和部队指挥官,傅听言。”
作者有话要说:[3][4]案例参考自《心脏危重症处理原则和案例分析》,[5]来自百度百科。
其中的医学案例是我翻看了专业书籍才知道的,非医学生,如果有写的不对的地方,可以指出。
地域、剧情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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