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的答案,段景琰的瞳色微晃。
他不说话,只用往常的默认应对。
男人压着唇角掀起的玩意,睨他时的目光,充斥满了压制感,“脑子放清楚点,别让我觉得养了个废物。”
......
昏昏沉沉的感觉,宋念安听到了周围很让人难受的剐蹭声,“轰”的一声,她吃力睁眼时,眼前的电梯门关。
而视线所及不远处,走来的男人,再熟悉不过的傅听言。
只是......黑色西装西裤,他的样子......
像是刺激住了末梢神经,宋念安被困在电梯内,紧张得一下呼吸加重,手脚想挣脱往外,却被紧紧束缚住,毫无脱身机会。
傅听言在约定黑豹组织灭人的老时间前抵达了边际站。
再清晰不过,他很遵守地一个人来。
等同于入了狼穴,以寡敌众,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
段景琰盯着傅听言,一瞬的虚握成拳,再到攥紧,只是几秒时差。
站台廊柱上唯一还在走的是时间。
三点五十七。
三点五十八。
三点五十九。
“咔嗒”一声,下午四点整。
男人先鼓掌起身了,满意地冷笑了声:“我们Yan果然说到做到。”
傅听言一眼就捕捉到人群后,那个电梯里坐着的宋念安。
但凡从外面进来的,都知道这个车站有上下两层,而上面地表层面还在运行,地下那层却被遗弃,本该出现在下面的电梯现在卡在这,是什么意思?
傅听言一秒就懂了答案。
手上握着枪的指尖微颤了,盯向男人,“你最好说到做到。”
男人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笑得挑衅,“来都来了,不先玩把现实游戏再考虑答案?”
傅听言沉着气息盯他。
男人手上的枪眼方向朝着傅听言身后廊柱指了指,“预报说了,最快一班列车将在四点十五分到这个站,Yan,不猜一下一会最先灭的是哪条命?”
傅听言没搭理他。
男人便玩笑似的,一个转身,枪眼从最为靠近的新人手下,一路指过去,中途隔空在宋念安身上停留几秒,又偏移位置。
最后定定指在段景琰身上,瞬间冷了脸色。
“我记得我说过,”男人凝眸死盯着段景琰那张让他厌恶的脸,枪眼撞在他太阳穴,“我讨厌背叛的人。”
故意给傅听言看的,段景琰却不见一点惧怕。
男人反倒觉得觉得这场戏很有意思,“昔日兄弟见面,这么冷血可不好,你说对吧,Kill。”
段景琰余光扫了眼傅听言,终是牵扯起发僵的唇角。
他直截了当撕开最新的那层假皮,露出自己最真实又疤痕肆乱的模样。
傅听言皱眉看他。
段景琰依旧表现得不为所动。
而男人挑着眉梢看他,手上的打火机点燃烟尾,只笑:“怎么,装不下去了?”
段景琰站位枪口也不畏,“看来Master并不意外?”
男人哼笑一声,盯着他的眼色渐渐凶狠,“以为养的是羊,没想到是匹狼。”但他脸上没有震惊,越是平静的前奏,就越是暴风雨汹涌的预示。
然而,距离四点十五分越来越近。
还剩最后十分钟。
傅听言不敢赌孟沛霖完成了额外的那个任务,还能不能提前赶来。
但很确定,列车一来就会定生死,要想同时救下宋念安和段景琰,靠他一人不可能。
以防男人在电梯上动手脚,傅听言说:“把她从电梯里放出来。”
男人眯眼看他。
傅听言没和他浪费时间,冷淡的目光扫了眼段景琰,就将计就计道:“你早知道我答案了,所以把她放出来。”
“如果我说不呢。”
这话刚说完,一声示意的响亮鸣笛就划破长空,列车未到,遥于远处的炽色前灯却已经照透尘霾,朝他们这个方向全力加速过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怎么回事!”男人就要坐这班列车离开,现在列车不仅按照测速没有减速,鸣笛声还越来越响地劈裂空气,疾速撕扯的混乱,朝他们冲来。
原有计划瞬间被打破。
呼啸的风沾染了烫度,擦过所有人耳际。
负责控线的小弟不禁慌张,半天拿不出个理由。
他们当然拿不出理由,因为这趟列车的不停,是孟沛霖那边联系了当地,临时改变了经停路线。
在男人慌乱的那秒,段景琰再没忍耐下风位的卑劣,反手钳制住男人手,他手上的枪很快失手打在欲要上来帮忙的新人身上,滚烫的血溅一脸。
在突袭上来的那一刻,傅听言眼疾手快地替段景琰挡住了。
反手折骨,手下痛到失声。
然而,男人还留有一手。
他被段景琰拿捏住了腿伤的命脉,他新来的那个小弟却没有。
小弟趁着傅听言和段景琰同时不注意的时候,一个快速转身,就冲到电梯门口,拔去了原有设定承重的曳引钢丝绳端口。
“轰隆”一声,电梯开始微晃。
宋念安被困在里面,尽管顶层有放泄的空气,她也因为过度恐惧而感觉呼吸不畅,现在更因为快要袭来的失重感而心跳惶然。
宋念安知道他们极有可能会利用她拖傅听言,所以她手上挣脱的动作丝毫不少,可就算使劲到呼吸都急促了,捆绑她的束绳袋就是解不开。
怎么就是解不开?
宋念安快急哭了,明明全身疲软到没有力气,可还是在一个劲地想要挣脱。
“啪”的一声,悬吊电梯的四根钢绳断了一根,电梯欲坠未坠。
宋念安被吓得叫了声,全身绷紧蜷缩。
这个场景,男人终于在傅听言脸上找到一丝焦色。
他欣喜若狂地在准备伏击却晚一步赶来的那帮手下的反击中乘得上风,段景琰被压得跪在地上,傅听言也被他再到手的枪控住了去路。
“还剩最后两分钟了,Yan。”男人笑得猖狂,他手扣在扳机上,就差一点,就会用力,“选吧,要谁活?”
傅听言看似真的悬了。
他和宋念安的视线有一瞬的交汇,超出控制的深邃安抚,却又在下一秒的回神后,荡然无存。
他转眼盯向男人,睥睨的目光冷戾无光,“如果我一个都不选呢?”
男人皱眉看他。
因为就在刚才对话,傅听言的耳麦终于响起孟沛霖的声音:“目标已瞄准,等待命令。”
傅听言深黑的瞳眸威慑感重,“放她出来,我给你活的机会。”
男人觉得可笑,“你跟我谈条件?”
傅听言沉声:“我是在给你最后机会。”
男人显然不想听他说,转身就要扣动扳机的前一瞬,“砰”的一瞬,不知从何来的子弹,生生打在他手上的枪身。
男人承受不住力道,枪偏摔在地。
一声暴戾咒骂,男人愤恨盯向傅听言,“你带了人?”
随即,他身后那些手下全部举起枪,汪珈成依旧掩于暗处,而孟沛霖已经带着其他队员全然出现在他面前。
接连的枪声,身后的手下全部猝不及防中弹,非要害处,却统统手无缚鸡之力。
男人彻底被激怒。
列车的炽光前灯越发刺眼,长鸣声可怖又震慑。
所有人的耳膜都承受着多倍的声压,时钟走过,最后三十秒了。
男人气急败坏,眼见拿枪不成,转身就想跑,傅听言一个要抓他,就被他阴险地手铐铐住左手。
而手铐的另一边,男人扣紧后随后就把钥匙丢在铁轨上,笑得阴戾:“既然我跑不掉!你也别想活!”
说完,男人就扯着傅听言往铁轨的方向冲。
“队长!”
“傅听言!”
队员们和宋念安的叫声同时响起。
然而,千钧一发,男人要寻死摔进铁轨,傅听言却使劲抓住了电梯玻璃门震碎后,从里面摔落的那根钢绳,死死勒紧,掌心都勒出了血腥的红痕。
男人吊在铁轨边缘,见着朝他们越来越逼近,根本来不及刹车的列车,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以前是兄弟,现在不一起死?”
傅听言咬着牙拽紧钢绳,列车尖锐驶来的长鸣近在耳边,他沉静的面色终于鲜少绷出痛苦。
眼见列车就要冲来,他使了劲抬手,直接吼了:“孟沛霖,开枪!”
“砰砰砰”接连几声,子弹无一例外地全部打中,手铐中段忽地断裂,傅听言一个翻滚,熬着疼回到安全白线区域内。
列车紧接着开过,耳边风声霎时间狂烈又肆乱。
双手都是伤痕,但傅听言来不及管自己,起身就朝着电梯的方向过去。
分队队员将现场的人全部钳制后,傅听言手里的枪打穿玻璃门,这一刹那,钢绳又断一根,宋念安还没从惊吓中缓绳,连人带椅就被傅听言拖了出去。
仅仅一秒时差,电梯就轰然坠下。
宋念安吓懵了,好久都没有反应。
生死就在眼前,傅听言颤抖着手帮她解开束带,眼见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眼尾都是溢出的氤氲,整个人却呆滞得毫无反应。
他终于心生惧怕,抬手就把她搂进怀里,一遍遍无措地抚着她后背,低哑着声重复哄她:“没事,没事了,念念乖,不怕了。”
耳边尽是傅听言的声音,宋念安像是被生生从噩梦中拖拽出来,绷紧到现在的情绪终于汹涌攀附,腥涩堵在喉嗓。
一下刺激,她突然哭得比谁都厉害。
情绪统统宣泄时,直接朝傅听言怀里扑,死死抱住他,像是晚一秒他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你吓死我了!傅听言!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宋念安到现在,浑身都还在发抖,连说话都在哭腔中打颤。
“对不起,对不起。”
说实话,傅听言自己也被吓到了,他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也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一天,宋念安会在自己眼底碰到危险。
他真的怕了,也受不了再一次的情况发生。
可宋念安就是怎么都止不住哭。
她哭着要打他,可抬起的手落到他身上,又变成了柔不可挡地揪住衣领,她满是泪的脸颊窝在他颈间,越哭越难受。
“你不许再这样了,不许了。”太多的话涌到唇边,都只剩下卑微又可怜的恳求,“傅听言,你安全,就保证安全行不行啊。”
宋念安现在根本听不进傅听言任何一句保证,就像是沉溺在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中,久久不能释怀。
从没见过宋念安这么歇斯底里的状态。
傅听言心揪得生疼,手抚在她颈间,一遍遍依旧在安抚,再温柔也挡不住前所未有的无力,“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我知道错了。”
他搂她越来越紧,埋头在她冰凉的颈肩,亲密至极,“我真的知道错了。”
“没事了,念念,”他缓和她的情绪,过于迫切,“我还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下本再开的军旅文,写点温情小甜甜吧,不行了,头秃了。
麻烦都结束了,接下来全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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