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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宋念安怎么都没想到,季老会把和宋家吃饭的时间调早到隔天,当晚嘴上说着“安安啊,你不急啊,慢慢来,路上小心,爷爷到时候先去饭店”,到隔天就变成了“小兔崽子!你在哪呢!人都等你了!”,宋念安一个头两个大。
但在去的路上,宋念安翻了下朋友圈,意外看到傅听言那边的地点定位好像是在医院......
是出什么事了?
就在她询问的消息已经输入,就要发出时,宋念安突然想到回来接二连三聊到的话题,好像都是有关于她以前追傅听言的。
不知为何,她按键的手冷不丁就瑟缩了。
好奇想问......又突然没了以前那样的勇气。
宋念安否认不了,三年的横亘,喜欢的情愫是消失不了,但取而代之的,好像还有不少复杂的情绪。
具体的,宋念安说不上来。
所以晚上的吃饭,就算季老说一句,宋念安有跟一句,但正坐在对面的宋弈洲还是感觉到了宋念安的心不在焉。
男人似笑而非的散漫,放纵不羁的气质可以说是和傅听言的冷感含戾截然相反,都习惯了傅听言那种,怎么可能会多看别人一眼。
不过宋弈洲倒是看得很透。
中场休息时,宋念安在外面吹风,他跟着走出,夜风刚拂过发梢,冰冷入骨,宋念安的手机就震动了下。
有消息来。
是裴灏。
[一会有空吗?要不我们见个面吧,我想和你聊聊。]
还有饭局没结束,宋念安自然推拒:[师兄,不好意思,晚上我有饭局,结束会晚,抱歉。]
那句“有什么事改天再说也行”的话还没发出去,裴灏又发来一条语音:[没事,或者一会你空了,我们线上聊聊。]
这种语气,宋念安能鲜明察觉到,不是公事。
饭局结束估计都九点多了,到家约莫十点,那个时间点,她没心思再聊私事。
一旁的宋弈洲可没看人私密消息的爱好。
他一件微敞的白衬,黑裤笔挺,干净利落,听着那声音不高却皆然入耳的语音,桃花眼微眯起,浅薄玩味的弧度,轻笑了。
宋念安被他的笑整得背脊一僵,转头,有点恼,“你笑什么?”
严格来说,宋念安要比宋弈洲小一岁,所以见证了这人放纵不羁成天被宋爷爷追着骂的情况。
宋弈洲在宋念安面前,算是个能偶尔聊两句的朋友。
宋弈洲瞧着宋念安那一说话就炸毛的不争气样,眉梢轻挑,淡啧:“你怎么跑国外一趟回来人都弱了?”
“什么?”宋念安被他搞得莫名。
男人低头,不点火,也不抽,纯粹是漫不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烟,“以前怎么说我来着?说我身边烂桃花开一堆,一点解决魄力都没有——”
说到这,他下巴微抬,随意看了眼她的手机,“怎么,刚刚那个,不是你烂桃花?”
宋念安:“......”
也不知道她出国这一趟,这人怎么嘴皮子利索这么多。
其实宋念安在男女关系上一直分得很清楚,但就是滑铁卢常年滑在傅听言身上,这点老院人尽皆知。
宋弈洲提呢,也没笑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以前的宋念安很虎,现在年纪大了,怎么反倒怯却了?
短暂的沉默,宋念安只觉心头憋得慌,像是胸口塞了整团取不走的棉花,硬生生地滞缓阻碍着她的呼吸。
“我都没暴露你,你就开始想揭我老底了?”
宋念安虽没暴露宋弈洲身边的女孩子究竟是谁,但要是让老院的长辈们知道那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估计宋老鞋底都给他揍穿。
宋弈洲神色一愣,“你暴露我什么?”
“你哄人小姑娘的场景,我还记得呢。”宋念安也不怕互相伤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咳咳——”宋弈洲愣是呛着了,“那小鬼都没成年,你能不胡说?”
宋念安只是挑了下眉,笑着掰掰手指,若有所思地啧了声:“就你这大尾巴狼的心态,没事给人带什么孩子?”
这话宋弈洲可有心思反驳了:“那你怎么不说傅听言带你那会?我要是大尾巴狼,那段位能比得上他?”
“......”
这一来,宋念安好像直接把自己给埋进坑里去了。
一时间的安静,宋弈洲算是看透她了。
以前是傅听言真人出现在她面前,偶尔会踩着她猫尾巴,现在就提个名字,也能触到她心坎。
宋弈洲瞧着她,无奈地叹了声气:“一会跟我走?”
“去哪?”
“哥带你去喝点消愁酒。”
“......”
然而,另一边和几个队友从训练场上下来,准备去休息的傅听言突然收到宋弈洲发来的一则视频消息,点开的背景很吵,还有自带特效的笑声。
孟沛霖听这声音好奇,“谁啊,这大晚上还发视频给你?”
一旁的队员一听都来劲了。
傅听言只是拿着手机的手一退,完美避开他们的观察,漆黑的眸无波无澜,眉宇间的倦怠融着冷漠,“该休息的都休息去。”
队员们彼此对视几秒,不约而同笑了。
这么晚了,还能有谁?
但说实话,傅听言还一开始有点不明所以,因为宋弈洲的视频开场,镜头直接送了他个大酸菜缸,而后过了三秒,突然一转,正对向的,才是他这个礼拜都没见着的,似乎是在躲他的小孩。
整整一个礼拜,季老几次让他去吃饭,宋念安不是开会就是有约不在家,摆明了有小心思,就连季老都以教训毛栗子为由,说:“你这小孩,让你好好待着,非要瞎跑,哪天让人给卖了还替人数钱?傻狗。”
毛栗子像是心有灵犀,瞅瞅季老,瞅瞅傅听言,再瞅瞅那个空着的房间,“嗷呜”一声,挫败可怜地瘫在地上。
......
所以现在,傅听言盯着屏幕里放大版的宋念安,心头倏然划过一悸,难以言喻的感觉。
有点像是塞满棉花的琴弦,被人不知某刻地刻意拨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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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安是没想到,宋弈洲说请她喝消愁酒,还真的是去大排档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