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燕时洵在旁边,司机像是有了安心感一样,车子开得稳稳当当。
燕时洵也一边扫着车窗外的景色,一边拿着平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弹幕和评论区的问题。
“为什么当导游?那你得去问张无病了。”
他神色厌倦的回答道:“当导游还得管理评论区和弹幕,都不会在车后座睡觉了,好烦。所以你们发弹幕评论的时候注意要积极健康,不要给我额外增加工作量。”
“为什么我力气大?多吃水果蔬菜,尤其是菠菜,科学膳食搭配就行,我也只是普通人的力量范畴吧,每次看到你们问这种问题,都差点让我以为我生活在几百年前。要相信科学啊,少看电影多读书。”
因为直播主屏对准着嘉宾,坐在车子最前面的燕时洵并没有在主屏镜头下,所以很多观众和粉丝为了看他,都纷纷从主屏跑来了他的分屏。
在听到燕时洵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让他们相信科学的时候,很多看过规山旅程的老观众都“哈哈哈”了起来。
[燕哥别装了,我都看到你手上在掐算了,你一直在算,都没停过。]
燕时洵不高兴的撇了撇唇角,举起刚刚还在掐算现在还保持着这个手势的手,对着镜头道:“我有多动症。”
[……]
[算了算了,这是我自己粉的。信了,我信了!]
燕时洵才不管他们会不会信,只要他们不发那些涉及到不科学的内容,让节目直播权限被封,那他就懒得管。
当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车窗外时,却被远处田野上的稻草人吸引了目光。
燕时洵的视力极佳,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穿着人穿的衣服、极为逼真的稻草人。
大多数地区为了防止鸟雀吃掉农作物,都会在田里扎一个稻草人,用来驱鸟。
但这个稻草人,却是燕时洵见过最逼真并且奇怪的。
它的身体不像一般稻草人那样潦草,而是真的像人一样有手有脚,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脖子如果不仔细看,也会被误认为是人的身体。而它穿着的衣服又很长,直接盖住了用来固定身体的长杆,使得从远处乍一看,就像是它自己站在田野里一样。
而它被草帽遮掉了眼睛,燕时洵只能看到下半张脸。
可能是村民图省事,或是随手取材。稻草人的脸是用死人出殡时的纸钱糊成的,像是灵堂上的纸扎人。
稻草人白惨惨的纸脸上还被画上了鲜红的嘴巴,和脸颊上两坨腮红,因为下雨而浇透了纸,让那鲜红色的颜料顺着稻草人没有活人生气的纸脸淌了下来,在惨白的纸上形成了一道道血印一样的红色,显得极为诡异。
这张脸看得燕时洵不舒服,但他注视稻草人良久,直到随着车子驶过再也看不到稻草人,都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是他多疑了吗?
燕时洵皱了皱眉,为他自己几次警惕却一无所获的情况,而有所疑惑。
靠着车窗坐着的白霜倒是也看到了远处的稻草人,但她的视力没有燕时洵的好,努力眯起眼睛也只模模糊糊看到了个人的轮廓。
稻草人的长裤盖住了下半身,但支撑着它的红油漆杆子却长得过分,直接从它的头顶穿了出去。
于是白霜乍一看,差点以为是一个人被从脚到头穿在了杆子上,吓得惊呼了一声,就赶紧捂住了嘴巴。
安南原疑惑的看过来时,她压低了声音指着窗外问道:“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啊?”
综艺咖听到了这话,转头看清了是稻草人之后笑开了:“白霜是在城里长大的吗?这是稻草人啦,不是真人,田里用来驱鸟的。”
白霜听了之后重又定神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哦是稻草人啊,见笑了见笑了。这个稻草人长得……确实丑了点,”
综艺咖哈哈大笑:“看着像人就行,不太讲究长相的。”
车子在欢笑声中飞速驶过。
田野之上,重新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阴沉沉的天空之下,雨滴忽然落下,并且迅速变得越来越大。
雨幕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无人的旷野之上,不见村落与袅袅炊烟,只有寒冷,无人打理的田野,以及……
稻草人脸上被当做眼珠嵌进去的小石子转了转,僵硬迟缓的抬起草帽,露出了那双被遮住的线条凌乱像是小孩子随手涂鸦一样的纯黑色眼睛,跟着远处道路上驶过的车队,缓缓扭着头转动着视线跟着看去。
它惨白的纸钱脸上,忽然掉下来一块被泡烂了的纸来,正好在嘴巴的位置。
就像是,稻草人咧开了鲜红的嘴巴。
在笑。
无声的,疯狂的,恶意的……
因为上次鬼山的事情,虽然最后被顺利解决了,但海云观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而是留了个道长一直关注着这档节目。
再加上海云观中年和年轻的道长们,几乎都是听着几十年前乘云居士的传奇故事修行长大的,所以对乘云居士的徒弟也很好奇。
被分派了看直播任务的马道长,倒是不觉得这差事无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觉得乘云师叔的徒弟确实有趣。
然而,看着看着,马道长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了。
他忽然意识到,节目组这次的旅程目的地,竟然是野狼峰。
——还是雨天的野狼峰!
马道长赶紧掏出手机,给上次从燕时洵那里要来的他的私人账号发消息。
[燕师弟,你们现在是在去野狼峰吗?]
[别去!快回来!下雨天的野狼峰,不是野狼峰!]
然而马道长焦急的守着手机半天,都没能得到燕时洵的回复。发出去的消息,始终显示着“未读”。
大雨瓢泼的田埂旁,一只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亮,只是微弱的光亮并不足以穿破逐渐漆黑下来的雨夜天幕。
一只骨爪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抓进枯枝烂泥里,捏碎了这一点光亮。
“咔嚓!”
燕时洵猛然睁开眼睛,刚刚小憩的睡意荡然无存。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敲击在车窗上,简直像是冰雹一样,让人担心车窗会不会被砸碎。
就连车后面之前一直在欢笑吵闹着的嘉宾们,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底气不足带着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们的害怕。
雨夜的旷野之中,车子开着的远光灯是唯一的亮光。行驶在无人的漫漫长路上,却微弱得像是随时会被四周的黑暗和死寂吞没。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在无法得到外部援助的情况下,哪怕暂时并不需要,也会潜意识的有危机感。
而常在城市里生活的几名嘉宾,看着车窗外没有人烟和光亮、更不见建筑物的茫茫旷野,更是觉得无来由的心慌慌。
车辆所行驶的土路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两座高山之间,像是要通过被狰狞门神镇守的大门,通往全然未知的世界。
车身不断因为路上的石块和前方吹来的风而摇晃着,甚至有几次倾斜的角度极大,像是要被吹翻过去。
甚至燕时洵坐在车里,都能感觉到大风从车窗玻璃的缝隙里钻进来,直扑面容。
虽然黑夜下看不清具体,但燕时洵还是凭借着隐约可见的山势和吹来的风,判断出前方就是被两山夹击的狭口。
也被称为,风口。
在风水学中,这种地势被称为“风吹巷”,风越大煞越大,是凶险之地。
而从常理来看,能造成这么大的风,前面的狭口很可能很窄,也就是勉强足够一辆车通行的宽度,视野不好或是反应不及时,很可能会和山体发生剐蹭。雨天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落石之下,车辆避无可避。
“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
燕时洵冷静出声道:“司机,通知前车后车,停车,我们今夜不能通过前面的山路,暂时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村庄落脚吧。”
本来就开得心颤颤的司机闻言,赶紧打给了张无病,让前面的导演车停下来。
然而,当他打给后面的后勤车时,却只听到了从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
“没信号?不能啊,那我停得慢一点,给他们后面留出反应时间吧。”司机茫然的放下手机,缓缓减速在路边停车。
没信号?不是前后车相差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吗,能打通张无病却不能给后面打?
车还没停稳,燕时洵就立刻转身向后看去。
然后,他的心脏沉了下去。
——后面,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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