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行洲的话,想起了小说里长公主把小黑莲困了整整两年,顾卿眼睛刚亮起来,立刻又黯淡了下去。
沈行洲一直在观察他,当然不可能错过这点变化,也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
他难得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道:“按照惯例,过几日我会去郊外的庄子看看……到时候可带你一起去。”
他不是轻易给承诺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乱给旁人希望。所以许诺之前必定深思熟虑,话一旦说出口的,就不是什么模棱两可、随时可能发生变故的承诺。
不管让顾卿到自己院子读书,还是叫他能重新养小豹猫,以及眼下答应带顾卿出门,都是言出必行。
顾卿到侯府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回门没得,出侯府的门都不用想,突然听说可以出去,不禁喜出望外。
不过他想到长公主,不免有些顾虑:“殿下那边……会不会担心?”
《满朝》里小黑莲惯会装可怜柔弱,但凡在长公主那里吃了亏、受了罪,必定是要在沈行洲面前表演一番的。
沈行洲对他虽没有爱意,但多少有些责任,而且时间久了,也会生出对长公主再三惹事的不快来,愈发看小黑莲可怜,于是就会从其它方面补偿他。
顾卿没有这臭毛病,他打算连嫁礼都还回来,就更不会想些歪主意讨要好处。
他在老夫人和长公主那里吃的挂落不少,每天不说责备,至少都有点冷嘲热讽要受着,但他宁愿当成一份必须要做的工作,也从不在沈行洲面前抱怨。
这一方面是出于他不会在人背后嚼舌根的习惯,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老夫人和长公主与沈行洲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这个外人用私事挑拨人家的家庭关系,不好。
更重要的是,她们对顾卿的刁难,都不是沈行洲的错,所以不该沈行洲来背这个责任。
顾卿想了半天,不能说“殿下不许”,便粉饰说是“殿下担心”。
沈行洲立刻回道:“你是随我出去的,不打紧,我会去跟母亲说,你不用担心,母亲也不会担心的。”
能由沈家大少爷亲自去跟长公主说,顾卿当然能松一口气。
沈行洲见他不好意思用自己的银子,出门要看长公主脸色,偶尔露出怕惹人生气的神情,也不肯说任何人的不是,心里怜惜更盛。
他怕顾卿心里有负担,便故意吩咐:“这两日在屋里好好练字,若是再有进步,到时候就许你骑一会儿马。”
少年人都喜欢骑马,沈行洲觉得顾卿也不会例外。
果然,对方那双桃花眼立刻笑成了两道弯弯,再看他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崇拜和欢喜,别提有多高兴了。
沈行洲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优待,自己没有意识到什么,倒叫旁边的陈诫有些讶异。
——又是准出门,又是准骑马……大少爷对卿公子如此看重,难道是……
顾卿走后,沈行洲心情也很好,与陈诫吩咐了一些事情。
就在陈诫愈发觉得沈行洲对顾卿好的时候,沈行洲叹了一口气道:“他在侯府举目无亲,家里也靠不住,若是让他离府,恐怕生活有碍。”
他已经着人调查过顾家,虽然没有查到顾卿是养子的旧事,但也对顾家夫妇的人品、以及他们对顾卿的态度有所耳闻。
在沈行洲看来,让顾卿自立,至少能打理好嫁礼的田庄和铺子,到时候他再私下里补些东西给对方,顾卿或许才能过得好些。
陈诫没想到自家主子根本没有留下卿公子的意思,不免大惊。
但陈诫和沈行洲此刻都没有意识到,没有爱意,人的善意和责任感是有限的,对一个人的好也会有限度,还分三六九等。
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未来的出路考虑得越是周全,就表示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越重,等重到一定的分量、重到嵌进心坎里,再要把人送走,就没这么容易了。
……
沈行洲答应顾卿的事,果然说到做到。
当顾卿知道他们不仅能出门巡看,还能在田庄上住两日,便兴奋地在榻上打滚。
小豹猫见状,也跟着他滚起来,一人一猫在榻上发疯。
小家伙圆润一点,滚得稍微利落些,一下就滚到顾卿怀里。
顾卿刚把小豹猫抱住,开开心心揉搓了一阵,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面对天真的小豹猫,与它琉璃一样的眼睛对视,顾卿突然心虚了起来。
——自己倒是能出去玩了,可元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