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洲看着顾卿的发旋,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能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他所言不假。
他的嘴角微动,随即便道:“等你及冠了,我再送你一枚字章。”
之前的田黄虽然用掉了,但他还有三、四年时间,可以慢慢寻来。
旁边的陈诫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好嘛,大少爷又给卿公子许诺了。
见他们恢复了往日的和睦,陈诫便主动退出了书房。
难得两人和好了,沈行洲很珍惜这点时光。
他见顾卿在纸上盖了好多个名字还意犹未尽,便说要顺带考校对方读书和写字的成果。
他想了想,准备挑几篇简单的文章,让顾卿默写。这样一边考知识,一边考书法,正好一举两得。
骤闻自己要进行随堂考试的顾卿:“……”
——虽然跟沈行洲相处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考试就让人头秃了啊!
顾卿硬是楞了老半天才缓过劲来,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沈行洲出题,他再在纸上默写。
——人家夫君都是陪玩陪吃陪买,他的夫君陪学陪练陪考……他还真是幸福……死了。
……
水车的制作过程比顾卿预想的要波折许多。
首先他曾经做过的模型和实物到底有差别,许多在华国很容易解决的技术问题,在禹朝却还是很大的难题,只能不断尝试,寻找替代的方式。
再加上顾卿回了侯府,沈行洲找的水利能手与石硕不能频频出入世安堂,彼此沟通起来没有之前那般通畅,所以顾卿想给点意见、想发现问题,都明显有滞后的情况。
好在此时距离来年春耕还有些时间,只要赶在冬季严寒降临之前将水车设计出来,先准备好材料,等来年天气回暖时便赶紧建造,应当不会太耽误农时。
建造水车一事也把顾卿给敲醒了,他认识到自己的“奇思妙想”在这里要得到实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更要早做打算,学会未雨绸缪。
至于另一件事,顾卿决定同步进行,也争取明年有个好的开始。
顾卿身边已经没有长公主的人,所以他见外男的事被瞒得很好。
事实上,长公主被瞒在鼓里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长子回来后并没有马上处理了男妻,而且还许他在自己书房旁读书练字,再加上沈行洲刚带顾卿去了庄子上,让长公主觉得儿子并不排斥顾卿。
沈行洲不可能对长公主说,他是为了照顾顾卿的情绪、为顾卿着想才没有马上提和离的事情,所以长公主时至今日还以为伯川也舍不得顾卿那兴旺沈家的命格。
长公主觉得暂时这样也不错,而且这时候有件事叫她更加耿耿于怀,所以最近都少找顾卿麻烦了。
“再过两个月便是伯川和澈儿的生辰,澈儿的婚事被慈安院那边搅和,一时半会儿还有得牵扯,这次他受封归来,咱们那老夫人怕是有想头。”
徐女官闻言,心中暗叹一声——哪里是老夫人有想头,分明是二少爷对慈安堂那位表少爷有想头!
苏家当年受到谋_逆案牵连,但其实并没有直接涉事,他们自己把自己吓得六神无主,草率分了家,争产斗得你死我活,再加上后嗣不继,才彻底没落下来。
老夫人的嫡亲兄长本是族长,父子俩没有等到大赦,便先后在狱中病死,他们一系只剩下苏祺然一个嫡子,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
苏氏指望着苏祺然重振门楣,其实并不乐意沈行澈和苏祺然相好的事。
若不是沈家老二一往情深,宁愿远赴天京从军也不愿听长公主之命成亲,做出了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老夫人哪里肯让他靠近苏祺然。
时至今日,老夫人恐怕都没有放弃让苏祺然考取功名的念头,巴不得长公主来做这个恶人。
偏只有长公主觉得苏祺然是魅惑她儿子的祸水,百般看不顺眼。
徐女官这么多年看着,觉得自家主子贵为皇女,如今能掌控的除了内宅之人,也就剩西苑那个沈家老三了……她对两个年长的儿子根本毫无办法。
想归想,但她可不敢当着长公主的面这样说,于是道:“二少爷年纪轻轻便已建功立业,何愁没有大好姻缘?倒是大少爷那边……殿下,之前安排的人,是不是要抬进府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