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绒的瞌睡一下就跑光了,他的身体绷直,根本不敢乱动。他现在感觉有一个高瓦数探灯照在他的身上,他就怕自己有一个应对不妥当,就会被爸妈给看出端倪。
荣峥瞥了一眼,“是被虫子给蜇了吧,我也被蜇了。”
荣绒:“……”呵,还真是好大一只虫呢!
听说荣峥也被蜇了,应岚有点诧异,“你也被蜇了?你们这次去山上,没带驱蚊水过去吗?”
荣峥点点头,“因为是冬天,以为山上不会有这些,准备得不够充分。”
应岚道:“山上植被茂密,蚊虫也多。可能冬天没有蚊子,但是往往还会有其他不知名的虫子。下回要记得,去山上一定要把驱蚊虫的带上。”
荣峥“嗯”了一声。
口密码锁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简逸回来了。
荣绒松了口气,他把自己的衣领给整理了下,再没敢靠在他妈肩上,后背都紧张地热出了汗。
荣峥睨了他一眼,像是在取笑他胆子太小。荣绒难得没有不服气地回瞪回去,或者是趁机报复回来,他尽可能自然地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拽了拽。
荣峥的眼神幽深一片。
…
“爸妈,我回——”
简逸一进到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荣峥跟荣绒。
简逸住进荣家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还是头一回一回到家,打开家门,就在家里看见他哥,又看见荣绒,有点新奇,还有点兴奋。对么,这样才有一种完整的家的感觉嘛。
“哥,荣绒。”
简逸跟他哥还有荣绒两人打了招呼,他很自然地就在荣绒边上的那个位置坐下了,“荣绒,你跟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逸在荣绒边上坐下后,忽然想起,荣绒现在跟他哥两个人的关系,下意识地就想要站起身。
简逸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荣绒按在他的腿上,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语气低声道:“你给我表现得自然一点。”
他除夕肯定是要在家里过的,可能到时候会住个几天。要是他在家期间简逸都这么刻意,不是摆明了告诉爸妈他跟他哥有问题?
简逸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好吧,是他欲盖弥彰了。不过,他这,他这不是条件反射,怕他哥会不高兴么。
闻言,只好又别别扭扭地坐好。
荣惟善、应岚两人以前就知道简逸、荣绒两个孩子关系不错,出了抱错这么一档子事,原先还担心两个孩子的感情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现在见到两个人关系不但没有疏远,反而比从前还要跟亲近一些,自然很是很高兴。
应岚笑着问道:“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荣绒:“秘密。”
简逸也立即表示,“既然是悄悄话,当然不能告诉您了。”
应岚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吃过了吗?”
简逸看见茶几上有他喜欢吃的蜜桔,他拿了一个,“我在医院吃过了。”
数月前还很拘束的少年,如今已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半个剥好的橘子被递到荣绒的唇边,荣绒瞳眸微微睁大。荣峥手没撤,荣绒心脏跳的快速,犹豫了下,张开嘴吃了。他的舌尖,不小心碰到了他哥的手指。荣绒吓得赶紧把桔子给衔走。
荣峥抽过纸巾擦手,看了他一眼,“甜么?”
荣绒自动想起昨天两人泡温泉的时候,他哥当着简逸、绮哥他们的面,给他用嘴喂的那颗葡萄,桔子一下卡在了喉咙里,没咽下去,“咳咳咳咳!!!”
荣惟善吓了一跳,“怎么呛着了?”
应岚跟简逸两个人赶紧给他拍背。
荣峥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荣绒就着他哥的手喝了好几口,嘴里的桔子总算是滑进食道了。他眼里盈着水光,瞪了他哥一眼。
…
过了十点,荣绒再撑不住,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时不时地倒向简逸的那一边。
简逸:“……”憋问,问就是坐如针毡、如芒在背,如丧考妣(bushi)。
应岚看不下去了,她在荣绒的肩上轻拍,“又不是新年守岁,都困成这样了就先上楼去睡觉吧。”
应岚跟丈夫荣惟善平时睡得也挺早,今天也是难得三个儿子都在,两人才在客厅待了这么久。
“嗯?”荣绒是真的困了,没听清楚母亲说了什么。
简逸:“妈说让你上楼睡觉。”
“唔。”
荣绒站起身,因为腿软,第一次的时候没能站稳,简逸扶了他一下。
简逸能够立即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呜呜呜!这年头弟弟不好当哇!简逸灵机一动,“哥,绒绒太重了,你,你能帮我扶下么?”
“我又喝酒,我可以自己走。”荣绒在简逸的肩上拍了拍,示意他可以放开他了。
荣峥已经走了过来,他一只手圈在荣绒的腰间,“爸妈,我们先上楼了。”
荣绒身体微僵,睡意跑了大半。
应岚点点头,“去吧。”
荣惟善跟应岚夫妻两人,谁也没看出端倪。
荣绒垂放在双膝的指尖收拢,也是。一般夫妻,谁会想到自己一手养大两个儿子在谈恋爱呢。荣绒抿起唇。他先前还在怪简逸不够自然,最不自然的,明明是他自己。
荣峥扶着荣绒上楼。走至二楼转角处,荣绒脚步微顿。
客厅里,应岚低声问简逸道:“你母亲,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孕酮偏低,得打孕酮素保胎,还有宝宝的胎心好像挺弱的。我,我也不是太懂。反正医生说得保胎,得等到胎儿稳定了才能出院。”
通常怀孕头三个月是最为至关紧要的,这个时候要是挺过去,后面一般问题就不会太大了。
“那你这段时间多去看看她。孕期妈妈的心情也是至关重要的。当妈妈的心情好了,肚子里的宝宝也会感觉得到,会跟妈妈一起加油、努力,会很努力地想要来这个世间看一看的。”
简逸微低着脑袋,神情有些难过,“我爸妈都在犹豫,要不要那个孩子。”
应岚很是诧异,“为什么?”像是阮玉曼那个年纪,就算是打胎对身体也会损害很大。为什么夫妻两人还会考虑不要这个孩子呢?
“他们……他们担心有了这个孩子,荣绒会觉得他就是不被需要的了。我爸跟您还有爸爸都说过的吧?他们以前没打算怀二胎,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他们不想再有一个孩子分散他们的精力,担心我会受到疏忽。现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
绒绒不肯回去,怕他回去以后他跟我爸妈没办法很好地相处。我爸妈说,他不能明知道绒绒有顾虑,还在这个时候要二胎。我爸今天,他今天眼圈彤红地告诉我,这个孩子,来得……来得不是时候。可是医生说,我妈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终止妊娠,对她的身体影响会很大。医生建议暂时还是保胎住院观察,不要贸然终止妊娠。”
荣惟善听了简逸的这一番话,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父母真的是那么想的?宁可不要二胎,也要选择绒绒?”要知道,二胎生下后孩子养在父母身边,那肯定是跟爸妈亲的了。
简逸声音低低的,“嗯。我爸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我妈这段时间住院期间,很少开口说话。经常一个人坐在床上,把她第一次怀孕时,孕检手册反反复复地看。她知道绒绒不喜欢她。可她……告诉我爸,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的。那是她第一次当母亲。
十九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可能很漫长。漫长到,足以会让一个孩子忘了自己是哪一天换的牙,哪一天学会走路,哪一天去上的幼儿园。可是爸爸告诉我,妈妈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绒绒的胎动。那是她跟爸一起吃完晚饭,爸扶着她在河边散步,肚子里的绒绒胎动了一下。她也记得第一次去医院做胎心,荣绒跟小火车一样‘况且’,‘况且’的胎心音。还有三个月时,强烈的孕吐反应,到后期,经常她睡,肚子里的荣绒就跟她一起睡,一点也不像其他的宝宝那样,妈妈睡了。她记得荣绒的第一声啼哭声,记得荣绒刚出生时就有一双很漂亮的双眼皮,也记得荣绒刚出生的那几天很好带……”
同样都是当母亲的,应岚对简逸的这一番转述的话自然是感同身受,她轻轻地抱住简逸。
她也是。她也是十九年的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过生产小逸的那一幕。怀孕时的艰辛,生产时的阵痛,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一幕一幕,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天底下的每一个母亲大概都很少会有忘记的吧。那是经历过,就会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十月怀胎,那是一个母亲跟孩子最亲密无间,谁也无法取代的一段时光。她真切地爱着陪着她一起度过十个月的宝宝,也爱着在她身边陪伴了十九的荣绒。
她想,阮玉曼应该跟她是一样的。所以两个孩子,他们谁也没有办法割舍,他们都是融入她们骨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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