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峥今天忙得抽不开身,身为助理,刘幸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把荣绒送到家,按照荣峥的吩咐,亲眼见荣绒开门进了屋,刘幸就开车回公司去了。
荣绒换上拖鞋进屋,家里没人。
“薄荷!薄荷!”
荣绒忍着嗓子的灼疼,在客厅里喊了半天,薄荷没跟往常一样出来迎接他。
荣绒把书往沙发上一放,飞奔上了楼。他推开房间的门。
薄荷趴在他的床上,舔了舔爪子,“喵?”
荣绒捏它胖乎乎的脸蛋,“刚刚喊了你怎么久,怎么不理人?长本事了吧?”
“喵~~~呜~~~”
“又搁这给我装疯卖傻呢?”
“喵~~~”
薄荷小猫步走到被子上,往被子上一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荣绒。
荣绒看着趴在他被子上不愿动弹的薄荷,估计是也被今天的降温给冷到了,所以才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接他。
荣绒指尖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倒是会享受。”
薄荷张大了嘴巴,打了个困倦的呵欠,显然比平时要更嗜睡一些。
荣绒把身上的羽绒外套脱了,他把薄荷给抱到他的怀里,手贴在他的肚皮上取暖,给他哥发了条信息,“到家啦。”
荣峥没回。荣绒习惯了,他哥估计是还在忙。
薄荷喝水的碗里没水了,荣绒他下了床,去给薄荷倒水,见他猫粮也快没有了,把猫粮也给换上。薄荷闻见猫粮的味道,迅疾地跳下了床,行动之矫健,完全没有刚才的懒洋洋。
荣绒蹲身,在薄荷的肚皮上戳了戳,“再这么吃下去,你会变成猪吧?”
薄荷扭过头,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就又低头吃上了。
果然是猫主子。粘人的时候,它就是你的腿部挂件,不稀罕你的时候,嗓子喊哑了都不带理人的。
起身的时候,荣绒脑袋晕了下。
站稳身体后,荣绒去了洗手间,他先是洗了手,把手擦干,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他哥先前送他的那个铁盒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薄荷糖。他哥过段时间就会给补给上。
荣绒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放在床上的手机还是没响。荣绒于是把手机给调成了静音。那样,就不用一直期待它响了。
没过多久,他又把手机声音给调了回来。
算了,要是他哥打电话了,他没接到,他哥该担心了。
…
荣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房子里一片漆黑。
荣峥眸光微沉,他换上拖鞋上了楼。荣绒的房门没关,荣峥一推,房门就推开了。
他走了进去。
荣绒的房间也没有开灯,荣峥开了房间里的睡眠灯,打开,是一片昏黄的暖光。
荣绒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身上连被子没盖。
荣峥皱了皱眉,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走到床边,弯腰从荣绒手中缓缓地抽出他的手机。没抽出来,因为睡梦中的荣绒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荣峥:“……”
荣峥只好随他去了。
荣绒床上的空调被太薄了,荣峥去他房间的柜子里,取出薄款的冬被。
像是有所感应。睡梦中的荣绒隐约感觉到好像是他哥回来了,他睁开了眼,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对着荣峥的背影唤了声,“哥?”
荣峥抱着冬回到床边,“你喉咙怎么回事?”
荣绒的声音比早上的时候听起来要沙哑许多
荣绒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这里,疼。”
荣峥沉声道:“张开嘴,我看看。”
荣绒:“啊~~~”
扁桃体明显肿大,很显然是发炎了。荣峥伸手摸了摸荣绒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很烫。
应该是早上的感冒变严重了,并发了扁桃体发炎以及发烧的症状。
“我先去拿体温计过来,你可能是发烧了。”
荣绒没有太意外。难怪他今天一整天都想睡觉,还头重脚轻的,他还以为是感冒加重的缘故。
荣峥起身,打算去拿温度计,手被荣绒给拉住。
荣绒仰起脸,“想先抱抱。”
荣峥低头看他:“……还小?”
荣绒一脸认真,“看跟谁比了,跟哥你比的话,是还蛮小的。”
“老实待着。”
荣绒张开手臂,“要抱抱!”
荣峥:“……”
看在小粘糕生病的份上!
弯腰,抱了抱惹人嫌的小病糕。
…
荣峥给量了体温,荣绒果然发烧了。
39°1,高烧。
荣峥当机立断,“我送你去医院。”
荣绒不去,“不想去医院。感觉这几个月不是在去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荣绒不是很喜欢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每次都会让他的鼻子非常难受。
荣绒想了个替换解决方案,“哥,要不你去给我拿退烧药片吧,就是上一次我给你吃的那种。你上次不是吃了就退烧了么?我也吃一片试试,要是烧一点没退,你再送我去医院?”
荣绒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荣峥只好先让他待在家里,给喂了退烧药,打算先观察一个晚上再说。
晚上,荣峥点了外卖。给荣绒点的是百合雪梨粥,他自己在加班的时候就吃过了。
因为退烧药的药效原因,吃过粥,荣绒就又觉得困了,眼皮很沉。
“困了就睡。一整晚我都会在家,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就打电话给说。”
要是换成平时,荣绒可能还会让他哥陪他躺下来,给他念一篇小散文,或者是哄他哥给他念一段小情诗什么的,不过他这会儿都高烧了,没有精神是一回事,也怕会传染给荣峥。
他点点头,老实地在床上躺下了,“嗯。”
…
药效的作用下,荣绒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身处在一片大雾里。雾很大很大,能见度很低。
在一片浓雾里,汽车的后刹灯,如同一双双吃人的猛兽的赤红色眼睛。
荣绒就走在这一片浓雾里。除了他,周围没有一个行人。
“嘭!”“嘭!”“嘭!”
连续激烈碰撞的声音,打破浓雾的平静。
荣绒倏地转过身。
“笛嘟——笛嘟——笛嘟”
消防车跟救护车的声音交织响成了一片。
消防员撬开变形的车门,从里面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中年男子。后驾驶座,一对中年夫妻额头流着血,昏迷不醒。
是爸妈!
“爸妈!”
“爸妈!”
荣绒快速地跑向那辆变形的奔驰车。明明那辆车就在距离他五米都不到的地方,可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他就是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到。
“爸,爸!!”
“妈!妈!”
“妈!”
荣绒从梦里惊呼着醒来。
房间门被推开,荣峥疾步走了进来。
原来,刚洗完澡的荣峥听见弟弟荣绒的尖叫声,就立马赶过来了。
绒绒下了床,他跑到荣峥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他颤抖着唇,“哥!哥!你,你快,打,打电话给,给爸妈,打电话……”
“绒绒,你先冷静下来。你告诉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荣绒瞳孔涣散,他似乎在看着荣峥,又不像是在看荣峥,嘴里只是不停地在重复着,“哥,你先给爸妈打电话,你先给爸妈打电话。”
荣峥眉头微皱,他把荣绒给扶到床边,“我可以现在就打,你先去床上躺着。”
荣绒重新躺在床上,只是不停地催促道:“哥,你现在就打!快,快!”
荣峥没带手机过来,他只好用荣绒放在床边的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没发视频邀请,怕父母看见荣绒现在的状态会担心。
…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爸。”
“小峥,什么事啊?”
荣峥:“……”
这要他怎么回?说荣绒做了个噩梦,非要他打电话不可?
荣绒拽住荣峥的手,“哥,你问,问爸现在在哪里。”
荣峥只好转述,“荣绒让我问你,你跟妈现在在哪里。”
“哈哈。我说呢,你怎么是用他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他是不是想我跟你妈了,又不好意思说,才让你这个当哥哥的给我们打电话啊?你跟他说,我跟你妈现在已经在高速上了。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到家了,啊。”
荣绒听见“高速”两个字,唇色煞白,煞白。
荣峥并不知道父母连夜回来的事情,“爸你跟妈两个人现在在高速?”
“对啊。我们刚上高速路口呢。”
荣绒把手机给抢了过去,“爸!你让司机找一个,找一个最近的高速公路的出口,把车子开下高速。再直接在那个地方找一家酒店,休息一个晚上。等明天天亮再回来。”
“啊?怎么了?高速是出什么事了么?”
荣绒这个时候还是完全没有从梦里那种心悸的惊慌感里出,他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他意识到,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爸,他做了什么梦,才会非要他爸让司机从下一个高速路口提前下来,他爸多半是不会照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