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上点缀着星子点点,眼看着视线里出现四季锦城的字样,明朗叫出租车司机停车。
凌晨的小区,小猫小狗都没有两三只,更别提什么人了。
明朗迈步走了过去。
“儿啊!”
脩忽,一声凄惨声划破宁静,明朗僵着身体,下意识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这声音他万分熟悉,又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一股恶心感,一度压迫着嗓子眼。
明家元快步走上来,他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体都僵化了,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狠狠的从这小子身上捞一把,这不,四季锦城的房子他都有了,救济一下自己穷苦的老父亲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明朗不知道他的心思,极其厌恶的拧紧眉头,死死打了个结:“你来干什么。”
如非必要,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明家元搓了搓手,猥猥琐琐道:“我可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你就不让我进去坐坐?”
明朗掀起眼皮子,到现在才算正眼看这个男人,脸皮真厚啊,北城的长城都没他脸皮厚。
明朗知道,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就不该好言好语,他选择直接讽刺:“你配吗。”
明家元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死了。
脸上假面一下子绷不住,他怒视明朗:“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爸,供你吃喝供你上学,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敢这么对我说话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话直接把明朗逗笑了,眼神越发讥讽,吃喝?上学?他可还记着自己小时候这人去打牌,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家里,他那时才几岁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差点儿被他活生生饿死。
现在想来自己还真命大。
还有上学,如果不是国家政策义务教育的普及,他连初中都上不完,现在可能已经在哪个流水线车间工作了。
明朗真的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声音越大声,心里的怨恨就越深。
他想,天底下做父母怕是最容易的了,不用考核,生完孩子什么都不用管。
况且——
明朗猛地抬头,黑沉沉的目光看得明家元心里一咯噔,骨头缝里都浸生出一股寒意,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你,你这个不孝子!”
他指着明朗,突然换了一副神色,哀恸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劳资从晚上等到现在,都快给冻死了,你竟然还笑!”
泪水说来就来,明朗就这么听着明家元一番哭诉,他实在是太难了,拉扯他们兄妹长大,到头来孩子连爸爸都不认了!
一番唱作打念,面面俱到。
明朗冷眼看着,辛苦拉扯他长大,他还真敢说。他也是真能耐了,下岗后夫妻俩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女的天天搓麻将,男的招猫逗狗,闲到腿抖。
而且偏心得光明正大,对着明妧大方得很,钱甩手就来。至于自己,明朗垂下眼帘,他连想都不一样去想。
一切都过去了。
见他沉默,明家元心里洋洋得意,做法更过分,可有一条底线,明朗发现,他似乎一直都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上。
这就有意思了。
明朗何其敏感,一早就察觉到男人反常,要是平常,他怎么可能这么软弱,早就上了打自己来,现在……
明朗可不认为他是被自己吓住了。
“咔嚓!”
一声轻微的响声在空气中响起,明朗循声望去,只看见一道极快闪过的白光,隐没在暗处。
照相机?
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宛如水痕在湖面上泛起涟漪,慢慢的越来越大。
明朗不耐地抱胸看着明家元:“够了吧。”
“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明家元眼底泄出一丝慌乱。
明朗缓缓道:“我说,你演戏演够了吧!为了逼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记者你请来的?”
明家元震惊的抬头,他怎么可能知道!明明他一早就嘱咐过,记者藏得很隐蔽啊!怎么还是被他发现了!
明家元勉力想保持镇定,但他脸上还是泄出一丝慌乱,表情管理跟他那个女儿一样混乱!
明朗撇撇嘴,根本不欲与他多说。
他转身就走。
主角走了,自己一个人的戏怎么演下去,明家元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突然大喝一声:“明朗,是爸爸错了!”
说完,他追过去直接跪地,本来还想扒着明朗大腿的,明朗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但凡和这个男的有一丁点儿生理接触,他都会恶心死!
所以在他要抱自己的时候,明朗冷声开口了:“敢伸过来,我一脚踩碎你的爪子!”
明家元看着他脚上硬厚底的靴子,毫不犹豫的缩了回去。
但饶是这样,他也做足了准备。
狠狠跪下去的瞬间,整个人都是一震,太TM疼了!他眼圈都红透了。
暗处的记者动了动僵硬的手指,飞快拍摄,看着镜头里的照片,啧啧两声,忍不住夸赞自己,照得真好。
几乎可是说是他现阶段的最好作品了,把一个辛苦哀求的“父亲”恳求儿子,遭到拒绝后不惜下跪的“父亲”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都是假的。
视线拉回明朗这方,他居高临下的冷睨明家元:“你会的就是这样?辣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