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忽然伸到苏素脸上,轻轻将她未察觉就私自掉下的眼泪拭去。
“别哭,我不疼。你以后是要做将军的人,得把那些容易让人握住的情绪隐藏起来,才好。”
他的话,苏素仿若未闻,手上动作毫无停顿。
姜景烁看看她脸色,知道她还在生闷气,于是,接着说:“我和你说过雍州军的情况,我了如指掌。那些跟着你的人,其实是我让选出来的,因为父皇紧盯着雍州军,所以外人已经无法插手。所以,他们只能从军营内找一些能够把控的人。”
“这次,大哥给别人做了出头鸟,提出让你来接手这个任务,但是,没有他,还是有人会提议。因为和你说的一样,他们一定不会让我有势力在军营里,所以,一旦有了苗头,就要给掐灭。”
“我主动要求要来,原因有三。一是这次事情本就是我提前布置的,也就是之前和你说的,为了正大光明的来找黄永丰。二来,我这伤口一直未好,益州特有的丝雾草,可解此毒。三来,我连累了你,自然得让你安全。”
“那些物资,还在仓库里的时候,已经被我悄悄调换了。此事是我和我父皇商议后做的。”
原来是这样。
苏素竟一样都没猜对。
“那下面的两帮人分别都是谁的人?”
“如果没猜错,雍州军士兵是三哥的人,黑衣人是二哥的人。”姜景烁苦笑着说。
他的四个哥哥,包括已亡的太子,都希望姜景烁快点死。
或许这就是姜氏皇族血液里传承的六亲不认。
知道那些雍州军不是真心跟随她,只是为了要杀她,苏素心里安心不少,因为如果他们是真心的,那她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包扎好后,又在姜景烁的示意下,喂他吃了药,并扶他到床上休息一下。
明明那么痛,他却能忍这么久,心智得需要多坚韧。
或许是药的关系,姜景烁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素坐在一边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睡得不太踏实的姜景烁。
这个人,他有时候聪慧至极,让人惧怕,生怕不小心又跳进他挖的坑。
有时候,他像只刺猬,宁愿自己默默忍下所有的痛,在外却竖起满身的刺防备。只不过是不想把自己的脆弱展示出来。
是个既气人又叫人心疼的傻瓜。
姜景烁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醒来时,看见苏素趴在床边睡着了。
认识她的时候,她13岁。
一个女子本就活得艰难,还要顶着男子的身份活着,加倍的艰难。
可她并没有放弃,她坚持下来了,并且渐渐融入这样的生活。但是,依旧善良。
这样好的人,若有一天,知道自己的仇人是亲人时,会不会崩溃?
既然,她一步一步走了上来,那就在帮帮她,让她彻底的成为一个人人称颂的将军。
到那时,她的心已经不再柔软,也许依旧还保留了最初的自己,但是,一定不会轻易的表露。
就算她知道身世的真相,也会权衡利弊,理智对待,而不是像现在,凭着感情用事。
让一个人将真情实意封闭起来,只有一个残忍的办法——那就是将她的真心一次次撕碎。
姜景烁哀叹一声,她有什么错呢。可是,为了不让她成为别人的棋子,哪怕她成了一个狠心的人又如何?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苏素对着他就不会如此毫无防备了吧?
他们或许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究竟是对是错呢?”姜景烁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