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长达八年的集团内战后,温氏集团再次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温穗岁。
一时之间,曾经看温家没落便趁火打劫的集团元老们人人自危。今天,便是温穗岁上任的第一天,他们打定主意抱团要给她个下马威。
“凭什么让一个空降的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当总裁?就算她现在持有股份最多,可她对集团做过什么贡献吗?她能管理好集团吗?她有什么资格?我不同意!”
“沈承晔真是昏了头,他以前不是从来不管集团的吗?连会议都没来开过。突然一瞬间就把自己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我看他是想害死我们温氏集团!”
“就是啊,要我说,目前最适合的人选非成总莫属。”
“是啊是啊。”
成总就是集团股东元老之一,他眼里闪烁着精锐的光,虽然保养得当,但还是不难从耳朵旁边的皱纹看出岁月的痕迹,在其他人众说纷坛时,他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始终缄默。
沈承晔问温穗岁需不需要自己插手,被温穗岁拒绝,他陪同温穗岁一起进入会议室。
股东们可以不认识温穗岁,却绝对没人会不认识沈承晔这个疯子,他刚一进来,原本蠢蠢欲动的会议室瞬间安静如鸡,有的甚至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沈总,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参加集团的会议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擦着汗道,“我去给您再搬张椅子。”
“我陪碎碎来的,不会插手今天的会议,你们就当看不见我,我坐一边,你们也坐。”他抱着花,说完当真坐着搬来的椅子坐在温穗岁身后,看他们还站着,道:“坐啊,是要我请你们吗?”
元老们看着他那张脸简直如坐针毡,原本想好的下马威也卡壳了。
温穗岁穿着白色的长袖连体衬衫,肩膀处设计着立体花边,脚踩黑色长靴干净利落,棕色皮腰封勾勒出纤瘦的腰身,令人眼前一亮。
她放下贝壳包,随着优雅坐落的动作,耳垂上金色的几何耳坠摇曳,袖边上缩,除了白色腕表,还有不经意露出的鸽血红手链,莹莹皓腕白的发光。
“如果是八年前,我想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今时不同往日,恐怕在座有一半人都不认识我。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穗岁,第一个穗是麦穗的穗,第二个是岁岁平安的岁,我爸妈是温氏集团的创始人。”温穗岁骨干的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地倚在椅背上。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都骚动不已,股东们面面相觑,见那些元老都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什么?她真是温氏夫妇的女儿?可她不是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吗,当初可是她自愿把集团股份交出来的。”
“就算你是温总的女儿,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商业圈子只讲究弱肉强食,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以前又没接触过这方面,怎么带领我们整个集团?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你们相不相信。”温穗岁目光一一从他们面上扫过,挑眉:“这重要吗?”
“你!”出言那人哑口无语,“你简直猖狂!我不同意你做集团的总裁!”
“哦,那你辞职吧。”温穗岁道。
会议室再度哗然,那个股东被她气得直接摔门而去,温穗岁朝他的背影道:“拜拜!”
“还有其他人有意见吗?”
“这……”股东们被她的不按套路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时元老派有人出面:“集团最近说要签约一名设计师,他的设计很出彩,但是设计理念却和我们集团的奢华相悖论,他走的是极简风,并且说什么我们要贴近普通群众。”
“他说得对,集团现在除了高奢品牌,也得有中端品牌迎合群众,这样才能流转资金,他的设计很有个人特色,与众不同,是我们集团需要的一股新鲜血液。”温穗岁道。
那人却话锋一转:“温小姐手上这款鸽血红手链应该是19世纪英国女王曾经佩戴的首饰,对吗?”
温穗岁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没记错的话,它现在应该在知名收藏家David手里,可不应该出现在温小姐手腕上,这不三更半夜见太阳,离谱吗!”
众人哄然大笑,温穗岁眉梢微挑,摘下那条鸽血红手链:“没错,这个是假的,是我从步行街十几块钱买到的一条,它是今年流行的爆款,十个人女人手上九个人都戴着。”
“但是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人戴我们的?”
“那些和我们集团的珠宝能比吗!我们集团的珠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得起的!”立刻有人反驳道。
“就算有钱,人家凭什么要来我们集团买珠宝?凭你们那些落后的款式?凭你们岌岌可危的审美?凭那些用钻石积累出来的,华而不实的虚假爆款?”温穗岁扯着唇角,拍案而起:“醒醒吧!从我爸妈去世以后,珠宝设计越来越落后,集团外强中干,一直在吃以前的老本,这些年亏空了多少?你们一个个,忘恩负义、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一个在你们这群蛀虫手中的集团,还能有多大前途?”
元老派被她戳中痛脚,怒目而视:“黄毛丫头!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我们?”
温穗岁拿起包,从包中掏出录音笔摁下。
“李总,集团被我们挪走了这么多钱,万一还不上怎么办?”
“你以为这么多钱只有我一个人拿了吗?他们那些股东哪个手上没沾了点,只要还上,这件事你不说,天知地知,还会有谁知道?这次我一定能赢回来!”
里面传出的声音正是刚刚跳脚站出来那人的,他色厉荏苒:“你这是污蔑!你伪造录音!”
“我这里不止这一份录音,在座的呢,但凡触及集团利益的,我这里都有证据,识相的就把钱吐出来,然后乖乖滚出集团。否则,这个录音笔就不知道落到哪位警察手里了。”温穗岁道,“现在还有人有意见吗?”
元老派对视一眼,凶神恶煞地站起来逼近她:“你最好把录音笔交出来,看在你年龄尚小,我们就不计较你伪造录音污蔑我们的事,否则……”
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沈承晔抱着白芍药,步态从容地来到温穗岁身旁,揽过她的肩膀护在怀里。
“否则什么?”浑厚的上位者气息勃然绽放,他像是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死物,声音染上隐怒:“你们,想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久违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伴随着颤栗从脚底升起,沈承晔毫无情感的眼神令元老派头皮发麻,理智告诉他们,再继续惹这个疯子,一定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
气压降至冰点,会议室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啪、啪、啪!”
只见一直一言不发的成总忽然鼓起了掌,众人不明说以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可他接下来抛出的话,却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我支持温穗岁成为温氏集团的总裁,她有这个资格,在座的各位觉得呢?”
他都开口了,其他人哪还有反对的可能性,都配合着说支持支持。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以轰轰烈烈开场,灰溜溜夹着尾巴收场。那些元老派有的走出去甚至都是颤颤巍巍扶着墙的,在此之前,他们虽然知道温穗岁是沈承晔的未婚妻,却从未想过沈承晔会对她如此偏爱,不仅拱手相让集团,甚至连说都不让说!
他们心底都不约而同浮现一个想法——
温穗岁,绝对不能惹!
成总是最后走的,温穗岁来之前一直把他当成自己最大的绊脚石,毕竟他没有一丝贪污的痕迹,元老派们也很听他的话,在集团的地位可谓是固若金汤。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输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爸于我有恩,如果不是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当年他嘱咐我,如果只有你孤身一人在集团时,务必站在你身后帮你一把。”成总朝她鞠了一躬,“请好好做吧!”
温穗岁眼眶发红,在他离开后,她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般倒在沈承晔怀里。
“我爸妈是爱我的对吗?”她将脑袋埋入他胸膛,泣不成声,“我一定会找出杀害他们的凶手!”
沈承晔“嗯”了一声。
“怎么办啊,没有了他们,我以后的路应该怎么办?”温穗岁哽咽道。
“我陪你,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不会放弃你,没有任何事物能将我们分开。”沈承晔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醇厚而坚定的声音像是潺潺泉水般抚平温穗岁不安茫然的心,“我会永远守护你,直到死。”
不知哪个字眼戳到温穗岁,她忽然一把推开他,唇上勾勒出一丝尖锐的讽刺:“别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听着就烦,你要做的就是替我调查出杀害他们的凶手。”
看着沈承晔眉眼爬上一层伤感,她讥讽更甚,努力忽略自己心底泛滥的痛意,故作冷漠地向外走。
沈承晔拿起她的包和鸽血红手链一同上车,他握住她的胳膊,将那条手链重新戴在她洁白的皓腕上。
“我怎么不知道,我从David收藏室里买来的手链变成了假货?”他道。
温穗岁抽回手:“骗骗那群狗东西的,它现在的主人是我,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吗?”
“碎碎说得对。”他拿起胸膛前项链上的戒指,“碎碎还记得这个吗?”
那是一枚银色的竹节男戒,边缘有轻微磨平的痕迹,可见主人经常摩挲它。
温穗岁再熟悉不过,因为配对的女戒就在她手里,现在还放在顾闻舟给她买的别墅里。
“什么东西?好像被我丢了吧。”她无所谓道。
“丢了?”沈承晔摩挲着戒指,眉心微微动了动,在那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温穗岁有种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处可遁的错觉。
“没关系,那我就再为碎碎做一枚,结婚的时候我们会亲手为彼此戴上戒指,对吗?”他伸出胳膊,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后颈细腻的皮肉,一股细小的电流穿过全身,温穗岁身体轻/颤,睁大眼睛被迫贴近他。
那一刻,她有种自己这辈子都无法逃离的毛骨悚然——像是宛若待宰的羔羊,只能在猎人的掌心里任由摆布。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在会议室里,沈承晔只是看着那些人,整个会议室便胆战心惊鸦雀无声了。
“这次碎碎还会逃吗?”他在她耳边问。
“当然不会,我不是都已经要嫁给你了吗?你在怕什么?”温穗岁姿态温顺地躺在他胸膛,遮住眸底的冷漠,“我现在要回帝都拿身份证跟其他东西了。”
沈承晔指尖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嗯”了声:“我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