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头,只见他拿着一盘子整整齐齐被剥完壳的虾,挑挑眼角:“吃吗?”
“嗯嗯嗯。”温穗岁疯狂点头,满心欢喜地接过一盘子虾吃得津津有味。
“温姐姐,你不给顾哥哥吃一个吗?他一个人辛辛苦苦给你剥了那么多。”尤语曼道,“这是我剥好的虾,给顾哥哥你吃呀。”
“不用,我不喜欢吃虾。你不想吃的话可以给碎碎。”顾闻舟道。
尤语曼的动作尴尬顿在半空中。
温穗岁像是完全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脸侧的碎发也垂落下来,她一手拿着虾,一边自然而然地抬头笑着望向他:“闻舟,快帮我撩下头发,要沾油了!我不太方便。”
顾闻舟摘下一次性手套拿湿巾擦完手,拉动凳子靠近她,将碎发挽到耳后:“怎么这么……”不省心。
话未说完,温穗岁猝不及防将剥好的虾喂到他嘴里,眉眼弯弯:“谢谢!”
那一刻,两人近得呼吸交融,顾闻舟甚至能看见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明艳湿润的杏眸只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长而翘的羽睫像是一片羽毛在他心尖挠过,有些发痒。
他机械的地咀嚼着嘴里的虾。
“好吃吗?”温穗岁温软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顾闻舟“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却不知自己现在看温穗岁的眼神侵略性有多强。
宛若一头猎豹虎视眈眈地紧盯自己的猎物,偏还要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等着猎物放松警惕后彻底将其蚕食鲸吞。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今天的虾……似乎格外的甜。
对面的尤语曼嫉妒得双眼发红,顾母和顾老爷子却是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温穗岁把人撩拨得心神荡漾以后,仍旧没心没肺地继续吃虾。粉红的舌尖舔了舔唇瓣,任由顾闻舟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你嘴角沾上油了,我帮你擦擦。”借着擦嘴的名义,顾闻舟和她再度接近,他哼笑一声,意味不明地低声道:“挺敬业啊,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啧。”
“你也不赖。”温穗岁神色自如。
晚饭结束,尤语曼拿着包就气冲冲走了,一刻钟也看不下去面前这对狗男女的模样。而顾老爷子则把顾闻舟叫到书房。
“有事说事,没事我还要回家睡觉。”顾闻舟摩挲着打火机的金属外壳,语气毫不客气,“你大费周章把我叫过来,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请我吃顿饭吧。”
“准备定一下你跟穗岁的结婚日期。”顾老爷子单手背后,周身带着常年浸淫商界的上位者威压,一开口就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之前是穗岁说不着急结婚,怕太突然你接受不了,我才同意你们先谈恋爱试着相处的。现在你们都在一起快五年了,也该结婚了。”
“哦。”顾闻舟道。
“有选定的日期吗?我听听,选个良辰吉日,不能委屈穗岁。”
“哦的意思是,不打算,没可能。”顾闻舟道。
顾老爷子气得拿起书桌上的茶杯便朝他扔过去,顾闻舟侧身躲开,但锋利的边缘还是划破他的脸,血珠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必须得娶穗岁!”
“她也是这么想的,不信你问她。”顾闻舟道,“我还以为你终于为自己做出的事感到羞耻愧疚,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你站住!”顾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拦到他面前,“你还在暗地里调查你爸的事?我说了不让你调查,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别提我爸!你不配!”顾闻舟目光戾气难驯,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当年如果不是你把我爸赶出家门,他怎么会出车祸?你逼死了你唯一的儿子,然后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你的股份不跌把他死去的消息拦截下来……他是被你的操纵欲害死的,你以为我会像他一样懦弱做你的提线木偶吗?痴人说梦。”
望着自己唯一的孙子冷漠仇恨的目光,顾老爷子一时语塞:“你……”
顾闻舟绕开他就想走,顾老爷子冲他的背影道:“你难道不想要嘉御龙庭了?”
嘉御龙庭是顾父第一次反抗顾老爷子,自食其力赚的第一桶金购买建立的小区,意义非凡,也是他唯一的遗物。所以顾闻舟格外重视。
但它落到了顾老爷子手上。
四年前,顾老爷子拿此作为威胁让他跟温穗岁在一起。
顾闻舟步伐一顿。顾老爷子继续道:“你如果再继续调查你父亲的事,我就把嘉御龙庭卖掉!”
未料顾闻舟嗤之以鼻:“好啊,那我也可以跟温穗岁分手了。”
在他走后,顾老爷子再也忍不住腹痛颤颤巍巍弯下了腰,匆忙拉开书桌抽屉找到药生咽下去,做完这一切,面无表情坐到官帽椅上。
客厅里,顾母拉着温穗岁谈心,言语间表示想让她在这里住一晚。
温穗岁知道,与其说是想让自己在这里住一晚,不如说她是想多看看顾闻舟,就连餐桌上还有一半的菜是顾闻舟爱吃的。
十七岁那年失去父母后,再也没人对她这么好过,除了顾母。所以哪怕顾母对她的好掺杂着利用,哪怕是以惹怒顾闻舟为代价,她还是尝试挽留了。
顾闻舟只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强忍脾气:“乖,别闹了,跟我回家。”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嘛,就一晚!况且……你不想多看看阿姨吗?这么久没见,阿姨也很想你。”她用眼神暗示沙发上倾耳戴目的顾母。
不知道哪句话踩中了顾闻舟的雷点,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好啊。”
温穗岁一喜,以为自己说服他了。然而他下一句话却将她打入地狱:“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你今晚就自己住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