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你这么有钱,他却穿得这么差。你是觉得他可怜同情他才这么说的吧?我告诉你,他爸爸可是shā • rén犯!说不定他长大也是个shā • rén犯!
“体验生活,体验生活不行吗?你们这群校园暴力者是用什么身份来质疑我的?”温穗岁扬起拳头,恐吓他们:“还看?再不走信不信我揍你们!”
“真是的,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我才善良不起来啊……”
孩子们瞬间做鸟兽状散。
胡同里只剩下温穗岁和政政,她问他道:“你妈今天没来给你开家长会?”
“……嗯。”政政低下头,闷闷不乐道:“我爸又骗我,他说要让妈妈给我来开家长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今天要来给我开家长会?”他才反应过来。
“都说了我是你爸朋友。”温穗岁无功而返,不耐道:“走吧,今天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
沈承晔见她下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把政政给带回来了,便知道:“没等来?”
“先把他送回家,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温穗岁道。
政政从没坐过这种车,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哪里。
温穗岁神情不明地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方志强接到老师的电话才得那个女人根本没给政政开家长会,气得跟她在电话里大吵一架,正准备去接政政给他道歉时,他就自己回来了。
“政政,你回来啦?怎么自己回来……”他笑容满面地上前迎接儿子,却在看见他身后的温穗岁和沈承晔时一僵,急忙把政政拉到后面:“我说了你们有事冲我来!别动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爸,是这个姐姐帮了我。因为妈妈没给我来开家长会,同学们就把我带到没人的小胡同里嘲笑我。”政政拽了拽他的衣角,表情冷漠:“你又骗我。”
“不是,政政,你听爸爸说……”方志强想跟他解释,可他嘴笨,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政政失望地转身回屋。
“自己做贼心虚,就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温穗岁道,“可笑吗?”
“我也没有办法……”方志强摇头,“是我对不起政政,多谢你们,进来喝杯水吧,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温穗岁虽然觉得里面跟外面没什么两样,但院子里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而且那只公鸡“咯咯咯”吵得人耳朵发聋。
沈承晔忽然抬起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噪音隔绝大半:“进去吧。”
政政已经回屋写作业,方志强走进去给他几张零钱:“家里没盐了,你出去买几包盐,爸爸今晚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螃蟹,咱们自己捉的!”
政政听话地放下笔出去买盐,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他:“爸,刚刚是我冲动了,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姐姐是个好人。”
方志强用保温壶给他们倒了两碗开水,手在身上擦了擦:“干净的,你们喝。我刚从狱里出来,现在的很多东西还不太能适应,这十年里,外面进步可真大啊。”
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显得矜贵而优雅,和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格格不入。
“你本来能适应。”温穗岁一语中的。
“我确实做了错事,进去是去赎罪,至于适应,早晚能适应的。”方志强干笑几声,然而谁都没配合他。
“不打算说实话,要让你的儿子背负一辈子shā • rén犯儿子的名声。”温穗岁道,“你儿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对待了,不信你可以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他会被校园暴力,都是因为你替别人顶罪。”
“为了魏总,值得吗?”
方志强想起自己儿子临走前说的话:“我不怪你,姐姐是个好人。”
一个年过四十的大男人,竟在此时将脸埋到黝黑的大掌里,哭得泣不成声。
“我对不起我儿子!我只是想让我儿子健健康康地活下来,过上富裕的生活,别像我一辈子这么没出息。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染上了赌瘾,没过几年就败光了所有的钱!我出狱后她就把儿子扔给我跑了……我只是想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我有错吗?”
“你的富裕不应该踩在我爸妈的尸体上!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温穗岁道。
“把真相说出来,魏总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并且保证你和你儿子的人身安全。”沈承晔慢条斯理地抛出最后一击。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方志强对着自己左右开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十年前温氏夫妇死去的那场车祸,是魏总指使你做的替罪羊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刚准备回答,温穗岁道:“等等。”
她掏出手机对着他开始录像:“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方志强擦掉眼泪,道:“是魏总指使我顶罪去投案自首的,他说会给我打五十万,让我的妻子平平安安地在医院生下孩子,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过上贵族的生活。”
“所以他才是shā • rén凶手对吗?”温穗岁道。
“我不知道,他只让我去顶罪,让我说自己车祸发生后太害怕了才会逃跑,时候很后悔才投案自首。”方志强当场跪下,“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对不起受害者家属!”
温穗岁结束录像:“可以了。”
“你知道当时出事的不止是我爸妈,还有一个人吗?”她问。
“知道是知道,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没告诉我。”方志强回忆道,“我走的时候,好像听见魏总说,有视频又怎么样?跟他作对的都得死!”
温穗岁点头,沈承晔递给他一张名片:“马上就会有人把你接到另外一个地方,你跟着他们走,他们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到时候还需要你做人证。”
“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后,方志强把东西收拾好,政政回来,他若无其事地接过盐,拍着他的脑袋鼓励:“政政真棒!过几天我们可能又要转学,你记得跟朋友们告个别,收拾一下东西。”
“不需要告别,我没有朋友。”政政走到屋里,又出来:“姐姐走了?”
“政政,你很快就会有朋友的,你再也不会做shā • rén犯的儿子了!”方志强走上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力道很大,几乎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哪怕政政并不理解他的意思,还是伸手回抱住他:
“我相信爸爸。”
……
明天,在俱乐部地下车库见面。
顾闻舟熄灭手机,手里有节奏地把玩着打火机,他薄唇微启:
“三。”
“二。”
“一。”
话音未落,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背着背包从电梯里出来,坐上他超跑的副驾驶,还不忘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有病?宋明旭。”顾闻舟锁上车门。
“呼,闷死我了!你不知道魏安晏这小子多烦人,整天哥啊哥啊的喊我,动不动就要跟我一块赛车,现在连洗澡都非要跟我一起,两个大老爷们……”宋明旭恶寒地抖了抖身子,摘下口罩跟帽子扇风,“你让我找的车找到了,那种鸟不拉屎的郊区,竟然还真有车停在那里!绝了!我把他们的行车记录仪拷贝过来了,你怎么猜到的?”
“直觉。”顾闻舟道,“废话少说,赶紧打开。”
宋明旭急忙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开机,然后插/上U盘。
“你前段时间突然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了,你确定你现在不是装的吗?”
“你话一直这么多?”顾闻舟斜乜着他。
宋明旭:“……”
电脑打开,视频录下的正是魏安晏威胁顾闻舟二选一的场景。
“Surprise!”魏安晏背着手踱步而来,“给你的惊喜,开心吗?”
“选一个吧,她们两个你今晚只能带走一个。”
“是你的好妹妹,还是……”他顿了顿,模仿他平常的模样双手抱臂,挑眉:“你的小女朋友?”
……
顾闻舟抬眸,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我选她。”
是尤语曼。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如涨潮般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顾闻舟猛然弓下腰捂住脑袋,手掌压在喇叭上发出刺耳的鸣笛。
他全都想起来了。
“顾哥?顾哥你没事吧?!”宋明旭着急地扶住他,他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般,待那股晕眩过去后,他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清明:“我没事。”
“肇事司机也找到了,准备一下,过两天我要开新闻发布会,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他道。
宋明旭迟疑道:“你……恢复记忆了?”
顾闻舟“嗯”了声。
“既然如此,顾哥,那我觉得你也有必要看一下这段视频的前半段了。”宋明旭道。
“前半段?”顾闻舟不明所以。
“嗯,视频里录下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在你去之前。”宋明旭把进度条拉到最前面。
尤语曼本来是要打车回家的,却在中途被司机打晕蒙着脸带到烂尾楼。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熊大摘下她的头套,尤语曼终于重见光明,魏安晏放大版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
“你就是顾闻舟在乎的那个女人?尤语曼。长的也就那样啊,没她好看。”
“我知道你,你是魏安晏,明星赛车手,也是顾哥哥的死对头。”尤语曼身体向后仰,拼命躲开他:“你抓我来干什么?绑架是犯法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知道啊,尤氏集团的老总嘛。既然知道我是魏安晏,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爸是谁?你不也还在我爸的公司当模特。”魏安晏粗暴地掐住她的脸,道:“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让沈承晔乖乖退出GP赛,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如果我说,顾哥哥在乎的根本不是我呢?”尤语曼想到今天顾闻舟毫不犹豫地抛下她,甚至压根不记得她的生日,自嘲地轻笑出声,“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他女朋友。”
“女朋友?他有女朋友了?”魏安晏道。
“你们连这些都没调查出来就想威胁顾哥哥?”尤语曼道:“不如我们合作,你把温穗岁抓来,我就让顾哥哥主动退出GP赛。”
魏安晏却没那么冲动,谨慎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恨她!”尖锐的指甲死死嵌入掌心,尤语曼眸子里凝聚着一抹怨毒,“你们要答应我,让她消失!”
顾闻舟越看到最后,脸色越沉,周身的空气变得无比压抑。
所以尤语曼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那他这段日子究竟做了什么?为了从魏总口中得到真相,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放弃温穗岁,甚至听信了尤语曼的话逼着她道歉!
宋明旭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就算再生气,顾闻舟也总是漫不经心,仿佛什么都不能被他放在心上,可现在却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是我自己……”顾闻舟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喉咙里溢出自嘲的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推开了那就追回来啊!去道歉,从现在开始,你要求得她的原谅,顾哥你……”
话没说完,顾闻舟解锁拧开车门,毫不留情地把他赶下去。然后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疯狂给纪高兴打电话。
“碎碎现在的住址你知道对不对?发给我!”
宋明旭吃了一嘴的车尾气,他“呸”了两声:“我还有件事没说完呢!”
想到那个可怕的猜测,他叹了口气,戴上口罩。
算了,等找到证据再说吧。
暴雨倾盆,顾闻舟笔直地跪在乐府江南楼下,任由冰冷的雨水将自己浑身打湿,他垂下一向高傲的头颅,乞求她的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改完了,啵啵啵!下章发红包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