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逼我的!”
咬牙切齿地嘶吼,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幽暗双目仇视着荒,幽角汇聚着庞大的道力。
站立在原地的荒忽然感觉身体蹦紧许多,想要挪动臂膀,却好似骨质酥松般动弹不得,全身疼痛难忍。
一些关节部位像是受到刺激般,疯狂生长,突破血肉而出,白骨外刺,瞬间将他运转的道气限制住。
这还不止,虚伏子幽角晦暗,再一看,竟然从其中攀爬出一只白骨巨鸟,直直飞向荒。
此番攻伐连贯流畅,威力十足,且迅敏非常。
在荒勉强动用道气控制体内骨肉时,巨鸟已经袭至荒的额头,还伴随着迷乱之音,扰人心魂。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头顶蝉翼微张,轻薄赤阳横渡白骨,一击便将白骨斩为两半,连远处施法的虚伏子都受到牵连,胳膊被撕扯粉碎,轰至数十米外。
利用大日金乌积攒的金蝉翼,再次在关键时刻定鼎乾坤。
自从获得六翼轮回身后,虽然还未修成,可作为法身预备的金乌诀已经可以储备至金蝉翼中,这也是他保命的手段之一。
金蝉翼的特性便是吸纳聚集,积强越强,积弱越弱,且发动时尽是金乌之力,是他目前不动用少阳令最强的攻伐手段。
没了修道者的催动,糜骨之法也削弱不少,荒体内赤炎一烧,顿时将邪气消弭,骨肉回归。只是受的伤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一片血肉模糊。
可比起他来,虚伏子更惨。
不仅道法反噬,更生生挨了金蝉翼一击,不死已是万幸。
当然,对方身上有诡异,不会那么容易消亡,荒还有问题要问他,没有乘胜追击。
落地的虚伏子撞出一大坑,地上幽草被破坏殆尽。他的胳膊断裂,流出银色脓液以及黑色粘稠的物质。
这是幽族的特性,越是修为高深,其血ròu • biàn进化成此类魂力,抵达仙人境时更是抛弃肉身,彻底魂化。
不过银色脓液却不常见,其中那不详的气息让他感到熟悉。
心神略动,荒的金蝉气息潜藏,同时也逼出其体内的诡异之力。
本来淡然的脸色,此刻却显得阴沉,眼框之上更有黑色玄纹,眼皮也厚了许多,似乎在他的眼珠内,蕴藏着另一颗更小的眼睛,双瞳并立。
终于寻到这诡异身在何处,若非虚伏子身上银白胸骨同源牵引,他还真没有把握寻到。
见得此景,本来在地上哀嚎的虚伏子,竟然大笑起来,满脸疯狂之色:
“哈哈,原来你也是必死之人,想必你就是月前寻找斑斓鬼的弟子,竟然活了下来。
不过苟活又如何,沾染道殁,被画墓盯上,终究是个死。”
边说,嘴中还吐着银白化的脏器块,落至地上,竟然化作无数小虫,点燃大地,整个幽暗黑土都变得苍白起来。
一丝不安在荒心中弥漫,这场景让他想起那日燃烧的灰烬,满是苍凉的断魂山。
他也不废话,上前两步,生生取下虚伏子的眼珠。
顿时凄惨之声更甚,幽族嘶吼传遍灵田。
荒将那双漆黑黯淡的幽族之瞳贴在他的眼珠上,运转金蝉之力,窃命取道,李代桃僵,这才是金蝉魔典真正的核心。
他眼中的诡异似乎颇为抗拒,可在金蝉施压下,再有外部同源之体,命数混沌。
“砰”地一下,狠狠挤出眼框,附着在粘稠新鲜的黑目之上。
荒丝毫不敢停顿,瞬间将眼球抛至虚伏子额头。
本来疼痛到极致的虚伏子,猛地感觉额头一凉,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球,血色蔓延,无规律的翻转着,开始膨胀扩大。
它们生生挤开虚伏子的眼框,再次爬了进去,并在狭小的空间内翻滚凝视着。
“不,你不能这样!
求求你!”
声音颤抖不止,痛苦已经被极致的恐惧替代,本来黑暗的视界再次明亮,可看到的情形却超出他的承受。
没有金蝉压制,再加上虚伏子身上不详已到爆发,故而邪目也开始侵占他的一切。
断臂残躯,身体不断冒着银白虫子,腐蚀大地,颅内血目翻滚,好似要钻到他的脑内才甘心,恐怖至极。
荒却没有丝毫怜悯,虚伏子设计害他,若他只是普通弟子,变成此番模样的就是自己。
算人者人恒算之,包括他也是一样。
没有道理他就能赢,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运气加前奏的准备。如果某一天他落入陷阱,变得如此凄惨,也不足为奇。
所谓大道艰难,人劫难度,可不是说说而已,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
“救救……”
嘶哑的声音还在挣扎,另一只手臂在幽草上撕拽,已然血肉模糊,想要求得一丝生机。
低沉的求救声如同地狱中受刑的恶人,可这般响声不一会便停了下来,静谧至极。
荒猛地退后几步,暗中操纵少阳令,破开结界,转移地方。
看来斑斓鬼的信息是问不到了,虚伏子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下去搜寻一番总会有痕迹。
这片苍白大地已开始燃烧,灰烬在天空中如同朵朵黑雪,飘落人间。
那黑色粘稠包裹着银血的躯壳跪在中央,死一般的寂静。
光是看到这幅场景,心中便升起无边绝望,死亡仿佛笼罩了整个心神。
即将退去的荒再瞥了一眼灵田,整个天地如同一副画,在虚无中燃烧,充满死寂和压抑。
“画墓么……”低声沉吟消散在漫天灰烬中。
若这般蔓延下去,少阳宫都要遭劫。
他布下的另一手段该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