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读好之后,便是读书,简单来说便是先生读一句,学生跟着读一句,直到将读音都记清楚了。
再然后,便是讲书,这一点就考验先生的水平了。能将课讲得昏昏欲睡抑或是生动有趣,全看先生的本事。
第一天第一节的课程就是状况百出。
教室里,孩子们挤挤挨挨地坐在一块儿,手中拿着点好句读的纸页,一个个稀罕地摸着,兴奋地要死,却没人敢说话。
因为不怎么宽敞的窗边,正是挤满了的村民大人们。
一向很是调皮的何家几个小子,坐得原本就近,也不懂啥规矩,上课了还窝在一起说小话。
魏小秀才还没说话呢,就见窗外的何家两个男人从人头中露出两张板着的臭脸。
其中一个臭脸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几个毛小子,给我闭嘴。”
魏小秀才:……
就这样,但凡教室里有一个瓜娃子不懂事,张嘴多说了一句,窗外就会传来他家大人的警告声。
不一会儿,整个教室都安静起来。
课程很快进行到第二部分,离谱的情况出现了。
魏小秀才教孩子们读纸上的词。
歌词十分简单,也很接地气,加上昨天全村的人都学会了这首曲子,所以学起来异常的快。这和余卿卿料想得也差不多,寓教于乐永远是不过时的教学理念。
可是,问题也是源自于歌词。
每当魏小秀才面无表情地念一句词的时候,下面一群学生中就总有倒霉孩子忍不住将词给唱了出来,引起一阵一阵的哄笑。
这下窗外的大人也没啥办法了,因为他们也在笑,还有人跟着唱。
没办法,魏小秀才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地读。
好在效果是明显的。短短一个时辰的课,整个一班的学生,而且是年龄最小的那一批学生,就彻底学会了半首曲
子中近一百的字。
平日里的私塾在开蒙授书的时候,向来很随性,一两句摇头晃脑地念上半天,学生觉得背熟了,才开始下一句,一节课能学上十来个新字就算是不错了。天赋比较不错的孩子一天可以授上好几回的书,学得也比普通孩子要多一些。
可村里这群孩子们年纪不一,有的刚满五岁,有的已经十三四了,天赋或许有差别,但是学起新字的速度却都是同样快的。
魏小秀才在心中暗暗惊讶。
很快他的课结束了,小孩子们呼啸而出,小脸上挂着笑。
随着铜锣的再次响起,原本在外头观望的大人们此时则成了新一批的学生,随着胡秀才涌进了教室中。
这下在窗外探头探脑的,成为了方才上完课的那群小萝卜头。他们十分兴奋地在外头推搡来去,在教室里坐着的家长忍不住又转头向着自家熊孩子们斥道:“安静点!别耽搁咱们学习!”
熊孩子们听了,嘻嘻笑笑闹作一团,又跑开了。
余卿卿笑眯眯地看了几眼就走了,她觉得自己一周准备三首歌就足够村里人学的了。还有一些时间要教给老余他们上算数课。
七天过去,整个村仿佛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所有人的精神状态似乎却不一样了。
还有一些不同的是,原本普普通通的村子里,突然四处挂上了各样的小木牌,小木牌上写了各种各样的字,显眼的有“大树”,“教室门”,“青石墙”,“砖地板”,不起眼的有教室门口的“铜锣”,“先生座椅”,余家门口挂着的“灯笼”,“门铃”,甚至余李氏的五只母鸡脖子上都挂了个小牌,上面刻着各自的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