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尔从椅子上一跃而下,捂着脸洒着抛物泪线,跌跌撞撞冲进了男人的怀里。
两条软烂如泥的手臂虚虚环住他的腰,断断续续的含糊吐字从抽泣的间隙逃出,“学长,呜哇哇哇,我快要吓死了!呜呜呜呜,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呜呜呜……”
她哭得很小孩,哇呜哇呜眼泪鼻涕一把一把,不计形象。
这当然也是顾宜尔斟酌后的结果。
哭得梨花带雨病美人是比较柔婉,但不符合她的憨妹人设。
只要哭的时候把头埋在他怀里就行了,别让丑样成为渣男玩咖之魂的灵魂爆破师。
尚涵明叹了口气。
来的路上,他其实没想那么多。
电话里听着骇人至极。
就算今天遇上事儿不是她,是别的哪个朋友,在那种情况下,他都会义不容辞地赶过来。
直到到了这里,软塌塌的小姑娘不顾一切地冲向他,就那么黏糊糊地往他怀里蹭,全身心都信赖他的模样。
即便是铁打的神经也能泡软了。
脱下身上的外套,揽住她,将外套往她身上一拢。
周身被过于宽大的亮黑色外套罩住,顾宜尔呆滞地眨了眨圆圆的眼,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哭声骤止,一下不能适应,仰天打了个小小的哭嗝。
她浑身都僵住了,应该是觉得难堪了。
迅速低下头,重新拱回他胸口。
眼泪鼻涕怕是全揩在他的T恤上了。
尚涵明以极为少见的耐心等待着。
小姑娘心理建树做了好半天,终于肯慢吞吞地将下巴点起来了。
水汪汪地望着他,试探地抬了抬手,悬空犹豫半晌,还是没摸上去。
他递上纸巾,以为她是中场休息,要接着另一轮的嚎啕大哭。
没想到,她满脸泪花的抽抽小鼻子,用一双朦朦胧胧的大眼地望着他,娇娇软软地呜咽道:“呜呜,头发长了。”
尚涵明只觉得谁猛然照他心口死命来了一锤。
操。
真他妈心都化了。
养个女儿,大概也就是这种心境了吧。
*
和民警沟通了大概情况之后,尚涵明领着顾宜尔出了派出所。
那个堵门变态,从顾宜尔和大部队分开就一路跟着回了酒店,后来一直在房间门口徘徊。
顾宜尔打电话向前台反映了情况,几个酒店保安上去,阵仗颇大。
变态心理素质不太可,吓着了,直接从消防通道溜了。
算是有惊无险。
顾宜尔乖乖跟在尚涵明身后上了车,眼睛无焦距四处游移,状似惊吓过度后的走神。
其实她在暗自揣度接下来的走向。
偷偷瞥一眼渣男之光。
他应当出来得很匆忙,稍显凌乱,少了平时高高端着的那股精英范儿,添了几分烟火气。
顾宜尔有点紧张。
拜托,可千万别说要送她回公司团建下榻的酒店啊。
这会儿就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是男人不?是爷们儿就说带我回家!
顾宜尔无声嘶吼。
“回程两个多小时,但你现在精神不济。”尚涵明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靠近。
“所以,我的建议是,就近找个酒店。”
哟嚯。
开房啊,这么刺激。
顾宜尔猛然抬头,手一松,拉到半程的安全带嗖一声弹了回去。
眼见他逐渐逼近,一脸的愕然很快升华成了戒备。
“手机。”
尚涵明看着眼前炸起的小刺猬,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外套口袋。
“哦……”顾宜尔真有点自作多情的尴尬,从口袋里将手机扒拉出来,递给他。
尚涵明垂眼,点开某个酒店预订软件,“开个套间,可以接受吗?”
他从来没有自诩过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也做不出在姑娘遇险当晚就禽兽不如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