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尓知道张玲娇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直接拒绝了，“是觉得不太合适，不好意思啊娇姐。”
“嗨，没事儿。这事也得看缘分……”张玲娇看得挺开，还想说些什么，低头看了看响起的手机，“我接个电话啊。”
按下接通键，张玲娇开口就笑，“喂老尚，你跑哪儿去了？我一来，你人影都没了……”
顾宜尓瞬间耳朵自动屏蔽掉周围所有杂音，开启“状似在毫不在意参观天花板装修，但实际默默监听”的间谍模式。
“你不知道这笔生意我亏大了啊！所以说，我给你送钱还得送到你家门口呗？你可真够行的……”
顾宜尓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在桌下把好几张纸巾摧残成了稀烂的小拧巴条。
好不容易挨到饭局结束，顾宜尓婉拒了张立杰提出送她回家的提议，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司机在路边猫了几分钟，看见张玲娇开车从餐厅停车场出来。
她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电视剧经典台词，兴奋得手都在抖。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没多久，顾宜尓所乘的出租车跟着张玲娇的车等在了酒店门口。
张玲娇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和张家的律师回合后，一起进入酒店，挑了个大堂行政酒廊临窗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从电梯间出来了一个男人，笑着朝张玲娇和律师走去。
顾宜尓双拳紧握无声尖叫。
啊啊啊！
就是他！
就！是！他！
啊啊啊没白来！
趴在车窗玻璃上傻笑着继续等。
司机师傅按开车窗抽烟，无聊了，跟顾宜尓搭话，“姑娘，那是你男朋友啊？我看他们没什么啊，这不挺正常的嘛，那么多人呢。”
司机师傅把她当成捉奸的了。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顾宜尓压根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是，他们谈的事情实在太久了……顾宜尓的热情飞快消耗。
等啊等啊等，等到顾宜尓在车里足足打了两个盹儿，再被尽职尽责的司机大叔拍醒，抹一把嘴角的口水坐起来。
大堂酒廊里的三个人貌似终于谈妥了，站起来微笑握手。而后张玲娇离开了酒店，尚涵明乘电梯返回楼上。
顾宜尓付了包车的费用，拉开车门就往下跑。
追爱少女，冲冲冲！
好心的司机大叔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哎一声叫住她，“姑娘，要不要我等你？这里夜里不好打车的。”
“不用！”顾宜尓头也不回，信心十足，“我一定会留下的！”
*
周围的人和景都如潮水般退去，眼中只留下通往电梯的一条笔直的路。
“等一下！请等一下！”
顾宜尓拿出中学时代的百米冲刺也不及的速度。
男人的手伸出来，挡了一下电梯门。
有戏有戏！
啊他连手也那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
顾宜尓傻笑着，一路小跑进电梯里。
站在门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往后退到轿厢最深处。
一个不带温度的眼神，让顾宜尓仿佛置身于沸腾的油锅里。
她不禁开始思考，为什么他这么冷漠？在餐厅里的时候，他还对她笑了呢。
难道短短一个晚……不，短短半个晚上，他就已经忘记她是谁了？
云淡风轻地转过身去，背对他，面对电梯门。
完美演绎了一番什么叫作“外表镇定自若，内心慌得一匹”。
妈啊他还假咳了一声。
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也在看她？
鼓起勇气抬眼，从反光的电梯门往后看去。
啊啊啊！他真的在看她！
直勾勾的！
耳鸣随着心脏猛烈的跳动一道炸出，身体是多巴胺和催产素的欢乐宴会。
妈妈救命啊妈妈，她要站不住了！
“你好。”
啊啊啊他还出声叫了她。
冷静，顾宜尓，多大事儿啊，莫慌张。
小事，都是小事。
“嗯？”打起精神，展露出最美的微笑，旋着脚尖转身。
男人似乎没对她这电影般的浮夸动作感到意外。
眼神往电梯按键处瞥了一眼，示意她按楼层。
顾宜尓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
她哪里有个鬼的楼层要按！
一回头，男人还在看着她，等待下文。
这人……长得挺帅，可眼神怎么这么有压迫感，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被他盯得难受，顾宜尓慌乱中随手按了一个20楼。
按键没亮。
匆忙中又按了一次，还是没亮。
定睛一瞧，该死，要刷房卡才能去到对应楼层。
这种事居然都能被她忘记，她也是服了自己了。
男人“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光笑了，他还低下头，右手握拳掩了一下。
顾宜尓心如死灰。
啊……太倒霉了，真的太挫了。
这不是她想留给梦中白衬衫的印象。
“来找我的？”
“啊？”
顾宜尓吓了一跳。
他是在跟她说话吗？
电梯里就两个人，不可能闹鬼吧。
她怔了怔，尴尬地嗯了一声，“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记得。”
男人那略一挑眉的表情，顾宜尓看懂了。
是“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的意思。
好吧，早晚都是一刀，速战速决。
深呼吸，飞快低头看一眼，他无名指上没有婚戒。
以防万一，顾宜尓还是确认了下，“你结婚了吗？”
不是陌生人问好时会出现的话，但他好像并不在意，“没有。”
为什么他这么镇定？
难道经常有女的问他这种问题？
算了，脚一跺。
问都问了，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有女朋友吗？”
这回他不再听话当一个回答机器了，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怎么？”
“你先回答我。”顾宜尓上前一步，将他抵在电梯厢最里面。
“没有。”
他也迈前一步，贴着顾宜尓的身体擦过去，刷了自己的房卡。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顾宜尓心跳在乱蹦和停止间无缝转换了无数次。
脸好烫，哪里都好热。
这个酒店是不是空调不行？
可他看上去很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