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姣半夜略微补了会儿觉就被沈灼接走了。清晨的风到底有些凉的,吹得那点倦意丝毫不剩了,但她浑身酸的很。
沈灼把外套随手丢给了她,“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再回去睡。”
林姣看了眼沈灼,略微思量了几秒钟,把所有反对的声音吞了回去,最后就剩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好。”
沈灼这人,太偏执了。认定了的事,反对一准儿没戏,林姣也懒得争执。
沈灼晃了下手里的烟,林姣摆了下手,意思是你随意,他这才点了支烟。
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林姣实在想不通沈灼干嘛这么面面俱到。
“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穿着吧,送你了。”
已经转过身的林姣转过了头,沈灼这才抬了眼,补了句,“适合你。”
他的口吻冷淡的像无关痛痒的事。
啧,假公济私。林姣纤眉一挑。
林姣不穿这种风格,而且也很难穿出去。只是她见到这件旗袍的时候,到底被惊艳到了。
布料用的是这几年突然兴起的“香云纱”,一上手的垂坠感,林姣就试出了料子用了重磅真丝。不过到底料为骨,花为魂,偏古的墨绿色底子,绣着大朵的瀛洲玉雨。暗料子作衬,盘扣设计得精巧,花样用的是绣工细致的苏绣,并不落俗。
喜欢得紧。
既然喜欢,林姣并不打算客气,“我请你吃饭,吃完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新房子。”
沈灼看着林姣,没接她的话,只是沉默了几秒,手指抖落了烟蒂,然后他开了口,“不打算回家吗?”
林姣脸上的笑容瞬间跨了,她盯了沈灼几秒,冷笑,“你也要来教训我吗?”
她掉头就走,甩下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沈灼皱了皱眉,狠吸了一口烟,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然后就这样过了几秒,他捻灭了指间的香烟,快步跟了上去,也不再提刚刚的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去哪?”
然而就算所谓执拗至死的沈灼低了头,林姣也没打算见好就收。
沈灼从第一次和林姣接触,就一直纳罕她这脾气是谁惯出来的,一点都不懂得给人台阶下,不懂得给人留面儿的主儿。
她简直像一只时时刻刻都可能一碰就炸毛的猫。
烦得很。
烦归烦,沈灼还是难得耐着性子跟上去了,不过他的绅士风度只持续了两分钟,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将林姣拽上了车,动作粗暴地像绑票。
大眼瞪小眼。
几秒钟之后,林姣似乎有点绷不住,咧嘴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你喊个救命。”
沈灼看着林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一甩手,车门摔在她面前。
他觉得自己能和这种人厮混在一起,也是有病。
可约莫和那些满面春风、八面玲珑的精致女人呆得久了,相对而言,沈灼觉得把微笑当做假面的女人更让人觉得累,所以也没那么厌烦她。
“这时间,能有什么好吃的?”
“朋友有个庄园,离这儿不远。”
“哦。”林姣瞪了沈灼一眼,还是默默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吞了回去,她现在只想睡觉。
以沈灼的直男思维,几百年也不会悟到,他应该告诉林姣,那儿最近请的厨子,擅长做林姣爱吃的糕点。
“到了叫我。”林姣扯过后座的薄毯,合了眼。
沈灼以前潜意识里觉得,林姣大概是那种被家里人宠坏的小公主,穷养儿富养女嘛,他就是成人礼后就被心大的父母扔出家门自生自灭了。
然而不是,在他目睹过一次林姣和她父亲的针锋相对时,他突然意识到,她那样的偏激,她浑身的刺都是这些年一点一点埋下的。
那时候她脸上还挂着指印,红痕醒目,但她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也没哭没闹,眼底带着毫不掩饰地嘲讽和不屑一顾,还是嚣张。
她当模特,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她从家里搬出来了,没要一分钱,需要生存而已。
所以他刚刚在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时,就示弱了。
只是沈灼到底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林姣的父亲,林正豪。
周围的气压遇到林正豪的瞬间跌到了谷底。
林姣一觉睡到中午,饭点的时候被沈灼叫起来了。睡眼惺忪的林姣在看到林父的那一刻,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了,像是在腊九寒冬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沈灼觉得很不好。
这样的巧合,他刚刚还在劝她回家,这会儿就撞上了。一切都像是他蓄谋已久一样。
包间里倒没太多人,好在林正豪似乎是在等人,又碍于沈灼在,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儿?跟我进来……”
林姣却是一点都不打算这样回去,她的手指握了握,就像是听不到一样,想要离开。
“林姣!”林正豪是动了怒了,林姣的无视实在让他脸上挂不住了。
林姣停住脚,也没回头,语气倒是平淡得很,“您有时间因为我生气,不如和您更孝顺懂事的女儿享受天伦之乐。毕竟她的母亲就很会讨人欢心。”
林正豪被她刺激得脸色铁青,沈灼怕他像上次一样动手,也顾不得合不合适了,直接拦住了他,林正豪从桌上抓起一个茶盏,掷了过去。
“姣姣!”沈灼变了脸色,林姣背对着他们,怕是躲不开,他根本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