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忱正郁结自己怎么开口,身边有人不紧不慢走过去了。他耳边落下一声笑,紧接着是一句不轻不重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就拿自己儿子出气?”
程曼青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顾淮之的额头,还是不徐不疾,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淡定地坐在那儿,看着别人上窜下跳。
话不重,却是毫无疑问的嘲讽。
“你教养出的好儿子。”顾珩声音冷淡,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怒气褪了三分。
“那也是你儿子。”程曼青还是笑,听不出是劝慰还是讥嘲,气氛诡异得很。
程曼青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姜忱无意间扫了一眼,视线不偏不倚地撞在上面。他看清了,那是一份调令。
程曼青转向姜忱,脾气一如往日的温和,“阿忱,麻烦你今天跑一趟了,还得辛苦你看着他点,我带了医生。”
“不麻烦。”姜忱连忙摆手,再待下去确实不合适。他瞄了一眼顾淮之,示意他赶紧走。
顾淮之眼也不抬,从他进来之后就是一声不吭地状态,这会儿也没什么触动。他抬手划过额头,流的血已经止住了,并不多,就是看着触目惊心。他冷笑了一声,反驳或者辩解的话都没有,抬腿直接向外走。
被顾淮之漫不经心地态度再次刺激到,顾珩气得一掌拍向桌面,厉声呵斥,“混账东西!”
顾珩,一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在看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他的脸色几乎每分钟都精彩纷呈。
顾珩被程曼青拦下了。
姜忱拽了一把顾淮之,闪身出去带了门,“你是多想不开搁自己老子面前犯浑?”
顾淮之还没回答姜忱,等在外面徐秘书带着医生先凑上来了,“请稍等一下,您的伤口……”
顾淮之的面色平静无澜,声音却冷淡,语调里透着寒气,“滚开。”
他对医生没什么恶意,但徐斌不一样,难听点说,真是他母亲手底下忠实走狗。
果然他没走出多少,又被堵了回来。
面前徐秘书恭敬地弯了弯身,公式化地转述着,面无表情地像个毫无生气的机器,“夫人让您包扎完去医院检查,好好休息。”
从第一眼见到徐斌,顾淮之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形销骨立,面色苍白,四十几岁就看上去快入土为安了。
徐斌是有本事,就是不近人情,除了他母亲的话,软硬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