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连几天对其他事都失了兴致,可顾淮之最近似乎在忙什么事,先前不着急的是她,现在暗示他的话,岂不是很丢人?
这事儿说给了唐暖,唐暖倒觉得不奇怪,“很正常啊,一般男人对婚姻并不热衷,需要考虑的东西多,又像是个禁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嘛,顾哥多喜欢你啊,可能最近忙吧。”
确实挺忙,他最近忙到,一周没跟她相处了。林姣只觉得格外烦躁,可又不好细说,女人的想象力丰富,她最近脑补出来很多版本来了。
时间一长,林姣突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失去兴趣了。说来可笑,这念头其实有点荒谬,可她真快信以为真了。
说到底多思无益,林姣跟她聊了会儿,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抽走了林姣的手机,“被子都不盖,不怕着凉?”
顾淮之的声音其实压得很低,可林姣扯住了他,揉了揉眼睛,极力保持清醒,“你去哪儿了?”
“处理点事,快睡吧。”顾淮之揉了揉她的长发,伸手去捞她一侧的被子。
没料到林姣拽着他不撒手,“你是不是被外面哪个小妖精勾走了?”
“说什么呢?”顾淮之哑然失笑,低头嗅了一下,“你今晚不是喝酒了吧?”
林姣却不满意他的答案,也不知道是困得还是委屈得,红着眼眶推他,“你一定是外面有狗了。”
结果这么一推,她手被硌了一下。林姣醒过神,伸手去够他的风衣口袋。
顾淮之却闪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握住了她的手。
林姣的动作微微一僵,“什么东西?”
顾淮之还没想好措辞,她直接从床上赤脚跳下来了,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抢。拗不过她,又见到她有点恼了,他才叹了口气,松了手。
林姣捞出来一个小盒子的时候,手顿住了。
傻子也应该看出来了,这应该是戒指。
“换个场合拆好不好?”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盒子边缘,顾淮之有点无可奈何,“你好像要毁了我那么长时间的准备。”
林姣盯了他几秒,就在顾淮之以为她要答应自己提议的时候,林姣的手指挑开了盒子。
一枚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黑绒布上,钻石在戒托上熠熠生辉。隐约能看到内壁上刻了字,一串英文。
林姣的右手捂了捂胸口。
好的,戒指都取出来了,他这段时间的精心策划算是泡了。
顾淮之捏了下她,牵着她的左手,单膝下跪,“既然如此,这位美丽的小姐,没有浪漫的仪式和惊喜,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林姣低垂着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反悔了自己的草率。
就在顾淮之打算说“要不你睡一觉忘了吧”的时候,林姣嘴唇微张,“好呀。”
顾淮之短促地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然后他起身,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么没耐心吗?我本来,准备了很多东西。”
“你最近不理我了。”林姣靠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是我让你久等了。”顾淮之将她抱到床边放下,低头靠着她蹭了蹭,扣在她腰间的手缩了缩,“我是想,等建完了再说。”
“什么?”
顾淮之转身翻了翻,递过去一份文件,“这是送你的,不过还差一点,城堡后的花园还没修缮。”
林姣翻开文件,被标题震住。这是一份财产转移书,内容是一座小岛。欧洲附近海域的一座小岛,岛上还有一座城堡,曾经是一个封地领主的财产。
“你买了一座岛?”林姣有些错愕。
“唔。”顾淮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姿态轻慢,“本来也是为你买的,现在也算物归其主。”
“你是被钱烧得吗?”她不用想也知道,买岛耗钱,经营起来砸钱更是不计其数,“你是怎么想的?”
“可能,我以前真的想过,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顾淮之半笑不笑地看着她,也不点破其中的缘故。
林姣大概是忘记了,在游轮上,她承诺不会离开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你知道鹈鹕岛吗”。
后来她离开,他心血来潮,买了一座小岛,他真的起过这种肮脏的念头。
可惜,没舍得下手。
可也没必要了,现在,她属于他了。
-
不浪漫的求婚后,顾淮之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婚礼这么草率,婚期被推到了年后。林姣倒是无所谓,随他去。
年前,林姣跟顾淮之去拜访宴松。顾老爷子能这么容易松口,左思右想,应该是有宴松的缘故,尽管宴松不提。
他们到时,宴松在书房。
敲门得到许可后,林姣推门而入,“宴爷爷。”
“爷爷好。”
书房的桌上和地下晾着不少写好的对联,还剩下几张。他摘了眼镜,“客厅茶几抽屉里有你蓉蓉姐带的礼物,你去看看。”
林姣应了一声,正要拉着顾淮之出去,宴松就把顾淮之叫住了,“会写毛笔字吗?”
“学过一点。”顾淮之从善如流地回了一句,也没太过推拒。
林姣给了顾淮之一个眼神,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自己就回客厅拆礼物了。好半天,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又溜了回去。
再进去,气氛莫名其妙地和缓了许多。林姣还觉得稀奇,扫了一眼桌上的字,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稍稍晃了神。
“你字真好看。”
她在医院那次见过他的字,笔走龙蛇,字字皆张。不过远不如他的毛笔字令人惊艳,遒劲有力,张弛有度。
学画的人大多会修习书法,她这人好玩,耐不下性子,字练得高不成低不就,左右能看得过去罢了。
“以前让你好好练,不用功。现在后悔了吧?”宴松摇了摇头,显然因为这事对顾淮之改观不少。
老人家惜才,又有见字如人的说法,不由得越看越顺眼。
一顿饭吃得相谈甚欢。
吃过午饭,林姣迟疑了片刻,回了家。林正豪正巧不在,林姣也没进去,她拎来的礼品和卡直接给了林茜冉。
林茜冉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家里的保姆正在往里面拎东西,她擦了擦手,“不进来吗?外面怪冷的。”
“你在做饭?”林姣打量了她一眼,“不用忙了。”
“心血来潮,学做甜点啊。”林茜冉唇角漾起一抹笑,纤细地手指细致地将作乱的碎发拨到耳后,“我还记得,中学时,学长说你做的甜点很棒。”
“什么时候的事?”林姣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也没放在心上,转身要走,“你忙吧。”
“你永远不生气吗?”林茜冉盯着她的背影,忽的笑了声,“或者,对你讨厌的人,生气都没有吗?”
“什么?”林姣停住了,半侧过身,抬了视线。
林茜冉凝视着她,阳光折射进她深邃又平静的瞳孔里,起了一层昏黄的雾气,“我特别讨厌你,明明不是无动于衷的隐忍脾气。”
“唔,知道了。”林姣轻淡地应了一声。对林茜冉不喜欢自己,她也没觉得多意外,唯一感到意外的,大概是她终于说了一次真话。
“不进去等等吗?”大约料到了她的反应,林茜冉也没继续刚刚的话题,她唇角微翘,麋鹿一样的眸子泛起水色,“反正我妈也不在。”
“下次吧。”林姣确实没逗留的打算。
“虽然说起来你会不开心,不过,你不觉得自己特别幼稚吗?”林茜冉今天似乎烦躁得离谱,格外不依不饶,“没有什么是不能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