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他们定亲结束后,傅渊便和家人一起回第二军区了,他从圣蒂兰回来过了小半个月都还没有和家人团聚,如果再不回家陪陪家人,他就要回第四军区上任了。
临走前,贺兰枫送他去了停车场,傅渊看着他心里十分不舍。
他不抱希望地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傅家吧!反正我们已经定亲了,在我家待一段时间也没关系吧?”
“不行,”贺兰枫意料之中地拒绝了,“你很久没回家了就好好和家人在一起,等回军区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傅渊的眼睛便弯起来,“你是说你会来接我吗?”
“是顺路,去第四军区和圣蒂兰都要路过你家。”
傅渊有些无奈,“偶尔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也好啊,你不在我身边我总是非常想你,可你这小良心都不会想我吧?好吧,你记得等我,每天晚上我都会打电话给你的。”
你这小没良心都不会想我吧?
这是傅渊最后对他说的话。
本来也没什么好想的吧?只是分开几天而已,之前傅渊假死的时候他们足足分别了三个多月,不也都相安无事地过来了吗?
但傅渊那略显无奈的模样却好像印在了他心里,挥之不去。
记不清从何时开始,傅渊就好像经常会将那样的神情挂在脸上,连同“好吧”这样充满妥协意味的词汇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贺兰枫不觉得对方在自己面前有那么多需要妥协的事,而是将这归结于对方的恋爱脑。
他送走了傅渊便开着飞行器回了家,母亲对他的归来显得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和傅渊会很久不见,要多聊上几句呢。”
贺兰枫冷冰冰地道,“反正很快就会见面,没有什么可聊的。”
母亲闻言放下手头的活转过身来,“这话你没对傅渊说吧?”
“没有。”不过他表达的意思也和这差不多。
母亲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可不要对傅渊说这样的话,他会伤心的。”
贺兰枫默不作声,他可不觉得傅渊那么执着的人会因为这点事而伤心。
母亲继续道,“你啊和你哥哥都是冷冰冰的,就像你们父亲年轻的时候,我刚认识他那会他就是那副冷漠又一意孤行的模样,谁的话也不会听,谁的感情都不会放在心上,对自己目标外的东西从不关注,景坤像极了他。你小时候本来不是这样的,却因为总是想效仿哥哥,也变成了这样。人有坚定的目标不是坏事,但也要顾及关心自己的人的心情啊。感情都是相互的,我看得出傅渊很喜欢你,你也要多分些时间给他啊。”
贺兰枫觉得母亲说的话都不符合实际,他不是普通的Omega,傅渊也不是普通的Alpha,他们都先是一名军人,而后才是彼此的伴侣,他们身上有更多的责任在,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儿女情长?傅渊就是把太多心思都放在感情上了,自己应当纠正他才对。
但他还是应下了,准备去找重清颜一起看一下新兵的一轮测试录像,他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贺兰景坤。
不等他开口,贺兰景坤便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跟你和父母说,我打算带清颜搬到怀兰别馆去住。”
“不!”重清颜急忙打断他的话,“不用去那里,我在这生活的就很好!”
贺兰景坤淡淡地道,“我已经决定了,我既然已经结婚了,的确早就该搬到别的地方住。”
贺兰枫看了看哥哥,又看向重清颜,后者对上自己的视线连忙撇开头,但那双手却紧紧地抓着衣角,在贺兰景坤面前他完全是一副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模样。
贺兰枫不知怎的,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傅渊的影子,他问道,“为什么突然想搬走?”
这话问的是贺兰景坤,重清颜却咬紧下唇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贺兰景坤道,“只是想换个环境。”
“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圣蒂兰,你要是也走了,家里就只剩下母亲自己了。”
“我会时常回来看望母亲,你也要常回来。”
贺兰枫点了下头,“怀兰别馆很偏僻,工作不会太远吗?”
“没关系,我可以提前出发。”
看样子,贺兰景坤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过从他的回答和重清颜的态度上,贺兰枫便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贺兰景坤走后,他先是和重清颜一起看了圣蒂兰那边发来的录像,筛选了几个可以重点培育的新兵,在重清颜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后,贺兰枫冷不丁地问,“你在这里生活得很不习惯吗?”
重清颜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涩,“抱歉,统帅。我可能只是无法适应帝都的生活,我想和您一起回圣蒂兰,但您哥哥没能明白我的意思,他觉得或许换个环境,我就能好起来了。可其实这不是贺兰家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贺兰枫细细地看着他,“既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想着从自己身上改变?”
“我也想过改变…可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有些烙印在我身体里的事也无法改变。”重清颜低声呢喃着,空洞的目光好像回到了很久的过去。
尽管他没说,但贺兰枫已经隐约猜到他在顾虑什么了。
“我以为你是喜欢哥哥的,所以当初才会劝你嫁给他。”
重清颜毫不犹豫地道,“我当然是喜欢他的!”
“可我好像都从来没有听过你叫哥哥的名字。”
重清颜在这犀利的言语中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我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负担,他对我未必像我对他那样,在一起越久,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他从未说过喜欢我,或许照顾我只是他的责任……”
原来,结婚十年的人对彼此也会有这样的怀疑。
贺兰枫想起在基地的时候,哥哥对莫斯里那充满敌意的视线,他不认为哥哥对清颜毫无感情,但这样的话由他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
他便理所当然地想起傅渊非要让自己说“我爱你”,甚至夸张地拿出录音笔要录音的样子,所以他也对自己的感情心存怀疑吗?也会像清颜那样,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自己并不喜欢他。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平静地道,“哥哥只是不善于表达,你应该也清楚,他或许……”
“他或许是觉得说与不说根本没关系,”这是重清颜第一次打断他的话,而他眼底闪烁的光芒也让贺兰枫觉得意外,那是一种连他都觉得坚韧而锋利的光芒,但重清颜本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更像是喃喃自语般看着窗外,“我也曾经想过这个可能,然后发觉这样才可怕,如果真的很爱一个人,告白的话就会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他连这都觉得无所谓的话,证明他根本不愿意在我身上费太多时间和心思。”
贺兰枫呼吸一滞,重清颜的话好像一把利刃直臂他的心口,那是比母亲的话语更加精准击中要害的话。
他离开重清颜的房间,却忍不住想傅渊临走前的模样,他说他会随身带着录音笔是因为跟自己独处时总是忍不住走神,那时自己还曾经批评过他,可其实真正有问题的是他和哥哥吗?对于其他人来说,热恋期的情难自禁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吗?
他开始忍不住期待傅渊的电话,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傅渊说,他不是会将告白挂在嘴边的人,那是因为他在时刻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愿被外物干扰,总是想处于坚不可摧的状态,可其实傅渊的出现已经让过去可以轻易维持这一点的他变得需要刻意忽略心中的感情,才能维持冷静的一面了。
然而他还没有等到傅渊的电话,下午4点多的时候别馆的佣人便到本家来,说在打扫会场时发现了一部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