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听着他口中的“我妻”、“自己的女人”,嘴角勾起甜蜜的笑痕,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但这些话落在苏农拓和匐雅他们耳中想必又是另一番感受,苏农拓冷冷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带着他的手下快速地退进了暗林之中,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至于匐雅,则是白着脸,沉眉垂眼立在原处,不知在想什么。
徐皎笑着唤一声“阿恕”,举步朝赫连恕靠过去,谁知,赫连恕却是将头一撇,沉声对文执和文筹,以及刚刚结束战斗,也赶到了徐皎身边的文桃和红缨吩咐道,“你们护着郡主暂且待在此处,若是事态平息,我自会差人来知会你们,若是见势不妙,你们悄悄护送郡主离开,回京求援。”
“是!”文执等人齐声应喝,赫连恕就是迈开了步子。
“等等!我也去!”徐皎忙道。
赫连恕停了步子,没有言语,只是冷冷一记眼风刮来,徐皎便刹住了脚步,也一并冻住了嘴,眼睁睁看着他扭过头,带着人大步往崖下的方向而去,她这嘴才解了封,却是苦着一张脸道,“完了!完了!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还不知要怎么才能哄好!可底下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太后和母亲还在下头呢,也不知怎么样了,我还是得去瞧瞧的吧?”
徐皎扭头望着崖下弘法寺所在,面上尽是踌躇。
“郡主,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文桃走到她身边,轻轻一叹道,“属下方才去报讯,您是没有瞧见,郎君知晓您竟不顾自身安危,以身做饵,孤身犯险时那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您若再一意孤行,只怕是真不好哄了。您往后有什么事儿还是多与郎君商量着来,您瞧瞧,今日这事儿多凶险啊?”
徐皎面上藏不住的心虚,嘟囔道,“我也不是不与他商量,那不是知道若告诉了他,他也不会同意吗?可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我还不得抓住了?少不得只能铤而走险一回了,可我运气一向不错的,你们不是来得挺及时的吗?”
这一番话明显说来就是底气不足,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到底是心虚啊!
徐皎讪讪笑着别开眼,正好瞧见匐雅用一种莫名惊疑的目光将她盯着,想必是听到她们方才的对话,有些不敢相信今日这一出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并非赫连恕,而是她的手笔吧?而且,赫连恕当时在苏农拓面前却是全都承认了下来。
徐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眼底滑过一抹狡黠,笑问她道,“傻姑娘,方才我听你唤赫连恕表哥,你们还是亲戚呐?”
匐雅蹙了蹙眉心,“我的母亲出自阿史那部,与古丽可敦是同族的姐妹。”
徐皎恍然,原来如此,还真是一表三千里。“不过,傻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瞧上赫连恕哪一点儿了?说实在的,他这个人吧……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又臭又硬的,还不解风情得很,实在不讨姑娘家的喜欢。我就罢了,鬼迷心窍瞎了眼,可你吧……在草原上那可是天之骄女,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的,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偏生瞧上了他呢?”…
徐皎眨巴着眼将匐雅看着,眼里尽是好奇。
匐雅的额角抽了两抽,真没见过这样理直气壮埋汰自己男人的,再说了,“你说谁傻?”
徐皎想说你刚才不就挺傻的吗?但眼睛一瞄匐雅面上的不悦,她恍然想道,天之骄女,果然是傲娇得咧。于是乎,她从善如流道,“知道了,不会再叫了,你不傻,是我傻!”语气甚是敷衍,“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看上了赫连恕?”
匐雅的嘴角抽了两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吗?就当讲个故事解解闷儿啊,别那么小气嘛!”徐皎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往脚下瞥着,隔得远,并不能完全看清事态的发展,只是那火势好歹是暂且控制了下来,倒是山门处闹得更凶了,那些不知是何来历的人叫嚷着,好似已经冲撞起了寺门,看样子是要破门而入。徐皎眼里暗影重重,没有因嘴角的甜笑而淡去分毫。
“迎月郡主到了此时还想要套我的话啊?”匐雅望着她,嘴角轻掀。
徐皎微微一顿,转头望向她。
匐雅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后,倏然一笑,那笑容云开破月一般,竟是从未有过的明朗清艳,“赫表哥是我自少时起就放在心里的人,不过迎月郡主可以放心,并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很多年前,赫表哥在狼群里救过我的性命,只是他大概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我怕是要记一辈子!”
徐皎一哂,“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人这一辈子多长啊,会遇到多少人多少事儿,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将你放在心上的人蹉跎人生?说不得下一个路口就能遇到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了呢?”
匐雅望着徐皎一双清澈净透的眼睛,听着她这些话,眼中云翻雨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抿嘴微微一笑,便是垂眼也看向了脚下。
此时的弘法寺却已是乱作了一团,太后和长公主等人被挪到了离起火处比较远的一处禅院里,里三层外三层地被侍卫们重重看护起来。
太后病容之上更有怒色,看上去脸色很是不好看。
不大的斗室内,长公主、惠明公主、崔文茵和李熳几人都在,包括各自身边近身伺候的人,怎么也有十几个人了,却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皆是沉默着,室内落针可闻,便也越发衬得不远处传来的喧嚣吵嚷之声清晰可闻。
“太后娘娘!”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回太后出宫被派来护卫的禁军中一个姓董的都尉脸色难看地自外而入,到得近前便是忙抱拳落跪。
太后挥挥手免了他的礼,面沉如水问道,“怎么样了?”
“这些流民也不知从何而来,但看阵势却很是了不得,他们气势汹汹,人又很多,料定太后娘娘就在寺中,我们与他们交涉,他们没有半点儿退步,反而群情激奋,个个凶神恶煞,说是……说是朝廷不作为,害得他们深受苦楚,今日就要拿太后娘娘作伐,让陛下亲自谢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