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头动静变了,负雪连忙将盖头给徐皎蒙上。/p
眼前一片红色,紧接着,一根红绸被递到了眼前,徐皎接过,用手拉住,低着头就可以瞧见一双穿着新做的鞋子的大脚,再过去,红绸的另一端拽在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有力的手中,那只手是熟悉的,总能在惶惑时予她力量与坚持,徐皎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p
身畔的喧嚣热闹一瞬间就远了,那一刻,好像身边只有他,只有他们两人。/p
被人用红绸牵着,在身边的阵阵鼓噪声中出了闺房,一路沿着熟悉而陌生的路往正厅而去。/p
到了正厅,被要求着一会儿跪下给长辈敬茶行礼,再听训话。/p
许是有赫连恕陪着的关系,徐皎只觉得这一切有些新奇,倒是并无惶惑之感。/p
训话无非让她往后要克尽为妻之道,相夫教子之类的,徐皎本以为这些套话她已经免疫了,谁知等到赵夫人与她说起这些话时,她也不知怎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是扑簌簌的直往下掉。/p
这个时代有哭嫁的习俗,负雪她们也被交代着早就做了准备,负雪一直随在她身边,听着动静,赶忙将早就备好了的绢子从盖头下递了过去,轻声道,“郡主小心些,别哭花了妆!”/p
徐皎却越发难以自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滚,她自捏着绢子轻轻擦拭,隔着盖头也没有瞧见赫连恕往她瞥来,目光忽而幽深的模样。/p
等到训完了话,堂中好些女眷都感同身受地红了眼,却都是低声抽泣,骤然听得一人嚎啕大哭起来,都是惊得一愣。/p
就是徐皎亦是愣住,一时忘了哭,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眼熟,待得听到旁边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景尚书这是舍不得孙女儿啊!”/p
“哎呀,景老啊,你这孙女就嫁在京中,离得又不远,随时都能瞧见的,就别这么伤心了!”/p
“是啊,景老!这么好的孙女婿,这么好的亲事,您老该高兴才是啊……”/p
这一声声的劝落在徐皎耳中让她的额角抽了两抽,怎么也没有想到景老头儿居然哭了起来,还哭得这般失态。不知道的人还当他们祖孙俩感情有多好呢!天知道!/p
喜婆唱道,“吉时到,新娘出门子咯!”/p
徐皎心口一颤,边上负雪已经扶住了她,手里的红绸微微一紧,被人牵引着,一步步走到了厅堂门口,面前却多了一道人影。/p…
从盖头下可以瞧见那人着一身月白暗绣竹影的直裰,弓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p
徐皎微微愣住,就听着一把清雅中带着澹澹笑意的嗓音响在耳畔,“阿皎,二哥哥背你上轿!”是景钦!/p
徐皎恍然,边上声声鼓噪,她来不及多想,便是趴上了景钦的背脊。/p
景钦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了僵,却不过一瞬,下一刻便是若无其事将徐皎托了起来,背着她,稳稳迈开了步子。/p
耳边的鞭炮噼里啪啦炸了起来,围观的人群爆出阵阵笑声,簇拥着他们往外而去。/p
这条路,明明算不得远,却不过顷刻间就走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