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娜的面色随之一敛,望着对方,迟疑了片刻,才幽幽道,“打探得差不多了。和往年一样,慕春节时城中有庆典,到时王庭也会来人,与民同乐。往年,大可汗、可敦,以及诸位特勤、郡主都会一起出席,今年……大可汗既是病了,不知会否出席……”
那娘子听着她的话,莹润的小脸上若有所思,听到这里,便是果断地点头道,“有庆典,王庭会来人就成。按着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准备着。”
朵娜听着,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娘子,此事怕是不妥。赫特勤未必在王庭,你这样太冒险了些。即便真要去这一趟,咱们可以另派人去,断断不能你亲自冒险的。”
“不!我等不及了,眼下这是最快,也最好的法子!”被朵娜称为娘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皎。在草原度过了一个苦寒的冬日,她虽没有如当地的妇人那般糙黄了皮肤,整个人却也瘦了一圈儿,下巴都尖了好些,好在面上甜笑依旧,除了偶尔喜欢发呆之外,精神头倒还不错,说着这些话时,她眼目幽幽,深不见底。
去岁她离开凤安城时已是深秋,本来已不是北上的最好时节,可她却等不及了,便径自带着人来了。
可带着人来了,她心里又始终存着一口气,她用尽了法子,将她离京的消息瞒了下来,不想让他知晓。可私心里却又盼望着他能够猜到。嘴上说着不是为他来的,不想见他,却又盼望着他某一日能突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就是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她从凤安一路走到了北都城。
早在赫连恕的身份可能暴露时,她便已经开始着手在北羯部署。彼时,赫连恕已将他在大魏名下所有的产业都交到了徐皎的手上,当中除了一些正常挣钱的田庄和商铺之外,还有一些如桐记这般,承担着双重任务的“铺子”,还养着不少神通的人。
这些人既不属于北羯王庭,也不属于文楼,这是赫连恕自己的心腹,而今全无保留,都交到了徐皎的手里,徐皎自然是要善加利用。
朵娜离开凤安,都是出于徐皎的授意。她知道赫连恕早晚要脱身离开大魏,回到北羯,她便让朵娜先行回来打点。
朵娜办事她自是放心的,何况,那几个月的时间,她也并没有闲着,手底下有钱有人,她能做的事情不少。
北羯比之已是战火四起的大魏还算得平静,来北都城的一路,虽然都是冰天雪地,道路难行,却尚算平安。
就是那些马匪山贼的,许也因为她带的那众多的护卫,还有暗中相护的人手而有所忌惮,哪怕是明知他们这队人马是头肥羊,也不敢轻易来薅。
反倒是甩开那些暗中跟着的尾巴很是费了她一番心思。
虽然这些尾巴里有一些是出于好意,暗中相护的,可她并不想一举一动都落在那些人眼中,若是如此的话,等到她和赫连恕重逢那日,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终是麻烦,那还不如彻底甩开来得自在。…
也就是因为要甩开那些尾巴,她抵达北都城的时间比预想的要久些,正是草原正冷的时候。而这一路,她并未遇上赫连恕去接她,或是半个与他相关之人。
倒是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赫特勤心怀不轨,欲弑父篡位,刺伤大可汗,阴谋败露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无稽之谈,徐皎自是不信。赫连恕即便与生父感情淡薄,也绝不会是弑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