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开启之后,晏旖终于有些心灰意冷。
茫茫大海,她可不能游回去了。
赵梧桐将她安排自己的舱室里面,这更坐实了晏旖是赵老大媳妇的传闻,众人看晏旖,目光里都充满了戏谑。
估计是赵梧桐对晏旖的逃离动作心有余悸,每夜睡觉的时候,她都会像八爪鱼一样将晏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晏旖有时候很无语地说,“外面是大海,我跑不了。”
赵梧桐却仍我行我素,还美其名曰,“你这人就是个木头,呆得很,万一你想不开跳到海里,误以为自己能像个木头一样飘回海岸线,那我可不就损失大了。”
晏旖“……”
就这样,赵梧桐带着晏旖,踏上了前往遥远的蓬莱洲的冒险旅程,他们将成为开发新大陆的第一批大周人。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几年前努力忽悠终于让赵梧桐出发的薛知景还在东北的林子里钻着呢。
她也是最近几年太过养尊处优了,野外生存能力都下降了,每日里在林子里钻都有些吃不消。什么蚊子蜘蛛之类的都来咬她,让她现在走路,都得将整个脸都包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浑身都是伤呢。
原始森林路也不好走,薛知景完全是靠着信念在支撑自己。
当皇帝啊,伏案工作啊,耽误身体健康啊。
终于,将士们在林子里找到了一些有人行动的痕迹。
有人生活过肯定会有火的痕迹,在湿润的地方也务必会留下脚印,如果需要大面积的休息场所,周围的树木可能还会被砍。他们就是靠着这些痕迹来判断的。
“但人数不算太多,看痕迹肯定不是林中的猎户,猎户往往人数不多,也不会走到这么深的地方。”
“这个痕迹大概是沿着这条河流呈现的,我猜测他们可能一直在沿着河道走。”
几个将士谈了谈自己的想法,薛知景虽然不知道萧烈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导致她还一直在林子里面,但看着这些痕迹,也觉得找到她有希望了。
他们如果真是沿着河道走,或许是想利用河道来找到离开林子的方向。
大概是终于有了找到萧烈歌的可能,薛知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多日以来的疲惫像是突然就是散去了一样,精气神重新充盈了她的全身。
“好,那我们尽快,争取尽早找到他们。”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穿过一片树林的薛知景突然听见前锋处出现了刀兵相接的声音,她直觉便是,遇到人了。
然后薛知景迅捷地拨开了树丛,也顾不得被树枝打得生疼,直奔前方而去。
果然,在前方,她这队军士的前锋正和几个辽国服饰的人打在了一起,双方鸡同鸭讲一般地说话,似乎都听不懂。
突然,薛知景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个人,虽然几年未见,但眉眼中仍可以看出是谁。
“甄媛?”
那人转头看了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称呼道,“景先生。”
终于,两边的人才在薛知景和甄媛的招呼之下停了下来,薛知景赶紧问道她是否是和萧烈歌在一起,甄媛说是之后薛知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薛知景是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见到的萧烈歌,山洞不大,还很潮湿,甄媛等人给地面铺了不少的干柴和一些草,上面再铺上了他们的衣服,这才让萧烈歌躺在上面。
见着萧烈歌这般模样,薛知景顿时心里一紧,赶紧上前去。
山洞里燃着火堆,映照着萧烈歌的脸,看上去异常苍白,薛知景跪在她的面前看她,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萧烈歌!”
甄媛招呼众人都在山洞外面待着,她自己和薛知景在里面,说着,“公主受伤了,我们实在是没法走了。”
薛知景这才发现萧烈歌身上的衣服是搭在她身上的,她缓缓地掀开那衣服,只见萧烈歌的背上有纵横的伤口,伤口上被敷着绿色泥状的似乎是草药的东西。
薛知景看向甄媛,甄媛说道,“之前我们中计,公主被耶律蒙南等人抓住,耶律蒙南折磨公主,不过两日,我们救出公主的时候,公主的身前后背上全是伤。我们给公主紧急治疗之后带着公主逃走,不想被耶律蒙南的人马围追堵截,不得已我们只能逃入山脉之中,但沿水流域都被耶律蒙南给堵上了,我们只好再找路离开,不想林中潮湿蛇虫鼠蚁众多,公主身前的伤口好了,后背的伤口却化脓,越来越严重。”
听着甄媛的话,薛知景越发心疼,她回身看着萧烈歌,轻轻地揭开了她后背上的一块草药,下面的伤口处是黄色的脓。
薛知景知道,这意味着严重的感染。
她无法想象之前的萧烈歌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又是如何熬过这么漫长的感染期,又是如何在如此潮湿阴冷的森林里面度过了这么久的。
甄媛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利用森林里面原有的植物制作的草药,给公主敷上,应该是有镇定作用,公主睡着了。只是条件有限,公主的伤似乎在好转,但好转的速度看起来极慢。”
薛知景招呼甄媛照顾萧烈歌,自己则走了出去,招呼自己带来的海军陆战队的成员。她记得出发之前,他们为了以防万一,有带一些药物过来的。
果然,从一个军士那里,她拿到一盒圆形的,陶瓷盒子装着的膏体。拿到之后她赶紧回了洞穴里面。
“给我烧点热水,还有没有干净的布料了?”薛知景问甄媛。
甄媛说没有了,薛知景则吩咐她去将一些白色的衣服撕开,用开水煮一阵子,晾干备用,千万不能用脏污的手污染了那些布料。
吩咐完之后,甄媛出去,招呼几人进来,给烧上了热水。
薛知景清洁了手,又清洁她随身携带的匕首,并且让匕首在开水中煮了一阵子,然后才掀开了萧烈歌的衣物。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其中一块药草,用匕首去清理萧烈歌伤口里面黄色的脓,有的脓已经结痂变硬了,她想要将其给去除掉。
可真是不太容易的一件事情,薛知景此时真是希望孙妙儿在这儿,她在手术上一定能做得很完美的。
不过薛知景虽然又心疼又难过,手却很稳,去除了一些结痂之后,将脓液排出掉一部分,便准备给她上药。
就在这是,萧烈歌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趴着,眼睛似乎睁开了,却在见着薛知景之后有些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是在做梦吗?”
薛知景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自己凑近了过去,笑着轻声对萧烈歌说,“你没做梦,宝贝儿,是我来了。”
萧烈歌笑了起来,努力地伸手过来,薛知景赶紧将匕首放下,握住了她的手。
“宝贝儿,别担心,我带了药,现在准备你上药了,很快你后背上的伤就好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一睡,睡觉会好得快。”
萧烈歌很高兴,上唇都翘了起来,眯着眼睛说道,“不想睡了,想看看你,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见面,听见萧烈歌说这个话,薛知景是一定要调侃她两句的,诸如什么“小坏蛋,说想我,结果让你每日给我发消息,却总是不给我发”之类的。
但萧烈歌此时伤情严重,薛知景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心生调侃。
不过让萧烈歌睡觉,她却是睡不着了,此时薛知景在旁边,她恨不得将自己最近的思念都统统说给她听,只是,语速慢得多了,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激情澎湃的样子。
薛知景将自己的手从萧烈歌的手里取出来,跟她说,“我要给你上药了。”
药膏还是中原的好,毕竟是医学的先发地区,对药理的认识是远超他国的。薛知景不是很清楚这个药膏的作用效果为何,但她知道,能让她带出来的药,一定是疗效最好的。
药膏呈现褐色,还带着些香油的气息,估摸着是用香油调和的,闻着的时候还让人产生某种食欲呢。
薛知景用重新清洁过的匕首刮起药膏,依次糊在了萧烈歌后背的伤口上。
毕竟是伤口啊,糊上去的时候萧烈歌也疼得抽气,薛知景一边给她糊药膏,一边哄道,“乖,宝贝儿,没事的,这个药膏可是神药,涂上之后,保证你明天就好了,之后啊,后背光洁如初,活蹦乱跳的,我们一起下山去将那耶律蒙南打得落花流水啊。”
萧烈歌却嘟嘴说道,“你怎么跟哄小孩子一样哄我,我可是辽国的烈火公主,这点小伤小痛算什么。”
“是,我的公主,这点小伤小痛你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