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歌说着话,就将脑袋靠到了薛知景的肩膀上,不过薛知景怕碰到她身后的伤口,不敢碰她,只让她用自己的额头靠着,也是个颇费力气的姿势呢。
“我呀,做了不少事情呢,陪都万国城都快修一半了。”
“哦?”萧烈歌的语气里有着惊喜,“这么快吗?”
“是啊,惦记着和你一起去住呢,皇宫我没让修建得和汴京城一般大,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人住,太大了也浪费,大概是汴京城皇宫的三成那么大。不过工匠们都是些有才华的人,我去视察的时候他们正在建呢,用木料做成榫卯结构,一下一下地就把一个房檐给搭起来了,期间没有用一颗钉子,看得我是叹为观止。有一个工匠还送了我一个小玩具,他说他用边角料随意做的,竟是一个木头做的圆球,他告诉我,让我将其拆开,说都是一些小木块拼接而成的,可你说,我研究了半天,却连从哪儿开头拆都没有找到,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烈歌呵呵地笑了起来,调侃道,“我们博闻强识、智慧过人的大周皇帝陛下,也会遇到自己解不开的难题啊。”
“是啊,可惜那个小木球我没带来,不然啊,让你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拆开。”
“那我肯定能拆开啊。”
“这么笃定啊?”
薛知景微微歪头在萧烈歌的脑顶亲了亲,萧烈歌嫌弃地说道,“好久没洗头了,你也不嫌弃啊,还亲?”
薛知景笑笑,说道,“不嫌弃。”
说着话,萧烈歌便慢慢地睡着了,身体还是需要休息伤口才能好得快。
薛知景缓缓将她放倒在给她铺的“床”上,见着她的后背,觉得还是去外面看看布巾干了没,给她包扎上吧。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坐得太久有些麻的腿儿,然后才缓缓地走出了洞穴。
外面守着两个人,薛知景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见着甄媛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她面前一堆火,周围是晾着的白布。
见着薛知景,甄媛问道,“公主好些了吗?这些布料应该可以用了。”
薛知景对她笑笑,“用了药似乎起了作用,她刚才醒了,吃了点东西,现在睡了。”
甄媛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有景先生在,公主肯定没事。”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是不是该称呼您为大周皇帝陛下?”
薛知景摆摆手,“还是称呼我为景先生吧,在你这里,我更愿意做那个和你们一起学习和成长的先生。”
其实在甄媛这里也是这么感觉的,虽然过去了多年,薛知景从他们辽国离开,还一朝做了南边新建立的大周王朝的皇帝,但接触的时候,甄媛仍觉得自己看到的,还是以前那个总是挺拔腰背,看起来无所不知的景先生。
薛知景有些担心安全问题,甄媛说,她安排了人在附近的山头守夜,如果有什么状况便会吹哨通知,这些天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薛知景便放心了,野外生存,还是辽国人强。
将干净的布料拿回了山洞,薛知景小心翼翼地给萧烈歌包扎了起来,萧烈歌被她弄醒了,但是知道是她,便眯着眼睛任她动作。
最后,薛知景终于将她的后背伤口处都包了起来,这下可以给她穿上衣服了,总是这么晾着后背,也容易着凉。
折腾了这么久,薛知景才终于有机会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薛知景似乎做了一个什么人在看着她的梦,没有想到,醒来的时候,果真见着萧烈歌在看着她,手里还拿了一根头发过来试图挠她鼻子的痒。
薛知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了一下,“这么精神?醒了多久了?”
“早醒了!”萧烈歌的声音里面精气神更足了,“看你半天了,你真的好老气横秋哦,靠着睡觉还板着脸,一动不动的。”
“谁睡觉还笑嘻嘻的?”薛知景白了她一眼,“睡觉自然是要正正经经地睡,这怎么也变成老气横秋了。”
“就是老气横秋,感觉不像二十多岁,像四十多岁。”
薛知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天都亮了,我出去看看能给你弄点什么东西吃。”
外面天色大亮,人也多了起来,想来昨晚到周围树上睡觉的,都起来了。
甄媛正在河里抓鱼,说是要给萧烈歌换换胃口,薛知景招呼海军陆战队将他们背的锅拿过来。这个锅不过帽子那么大,大概率也可以当帽子戴脑袋上,但主要的方式是用来做饭。
其实大部队前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锅,这样的锅只能算碗,但这次出来,都是山林里,带着那种能把人装进去的锅,实在不方面走路。
等甄媛将鱼抓上来之后,薛知景则将锅清洗干净,给火堆周围搁了几块石头,将锅架上去烧水,然后等甄媛将鱼处理好了放进去煮。
从甄媛的腰间百宝囊里取出调料,撒了些盐和胡椒进去。
“要是有姜就更好了,先用油爆香,煮的鱼更有味道。”
甄媛蹲旁边笑呵呵地看着薛知景,“景先生还是懂这么多,当了皇帝,还没忘这些厨师的事儿。”
“皇帝不也要吃喝拉撒。”薛知景看了看她,“这些都是老早学会的技能,怎么可能忘?只不过现在事务繁杂,我也好久没去过厨房了。”
“景先生,关于我们下山之后,怎么对付耶律蒙南,您有计策吗?”
薛知景摇摇头,“我没有,这样,一会儿我让我手底下几个将军一起过来,我们商议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办?”
端着一碗鱼汤,薛知景走进了山洞当中。
刚进去,便听见萧烈歌带着些不满地说道,“若不是听见了你的声音,我都以为你走了呢?出去这么久。”
薛知景哑然失笑,“宝贝儿,我帮你熬了鱼汤,毕竟需要点时间嘛。”
薛知景在地上坐了下来,将鱼汤放在了萧烈歌的面前。
因为没有过油,鱼汤的蛋白质没有办法稀释出来,这个鱼汤看起来很透亮,但因为足够新鲜,又放了胡椒,闻着很香。
萧烈歌便端起来喝着,不再多言了。
萧烈歌喝完了鱼汤,薛知景帮她看了看后背上的伤口,到了这会儿,那膏体状的药物已经全部被吸收了,相比于昨天看到的惨烈模样,此时萧烈歌的伤口上虽然还有脓液,却明显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快好了,宝贝儿,今日我再给你上一轮药,明日肯定能好。”
萧烈歌点点头之后,薛知景便将昨日的药再次依次给抹到了萧烈歌的伤口处,然后让她晾着,等吸收了之后再包扎。
接着,薛知景便出去,找来自己的几个将军,和甄媛等人一起商议下山之后的工作。
其中,有个名为陈河的将军说,“之前我曾经和室韦部落有过接触,若是下山,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联络室韦部落,从内部瓦解他们。”
现在,他们处在相对弱势的一面,正面对抗胜算不大,陈河的想法倒是一个方向。
薛知景知道他说的大概是当年淮河大战,为了逼萧烈歌退兵,她安排的陈河等人配合着赵梧桐一起联络的室韦部落,用室韦部落的一片地换了一批武器。
陈河说着这话,下意识地看了看甄媛,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甄媛,你怎么看?”薛知景问。
甄媛琢磨着说道,“倒是可行,耶律蒙南等人,是靠着许诺联络了室韦部落和其它一些东部的部落,但其实,若耶律蒙南奸计得逞,这些东部部落的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耶律蒙南此人,性格霸道,笃信什么东西都要是自己的,到时候,东部部落想要的东西他才不会给呢。”
“那好,等我们下山,我们便先去打听他们现在的部署,然后再安排离间计划。”
甄媛和陈河各自安排了几人先出去探路,估计着萧烈歌明日就能跟着一块下山,大部队的行程就安排在了明日。
萧烈歌跟薛知景说,她感觉到伤口有些痒。
薛知景很高兴,还拉开她衣服看伤口,说着,“痒就是好转的迹象,你忍一忍,很快就能好了。”
萧烈歌如何不知道到伤口好转的迹象,虽然她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但在薛知景的面前,她还是想多说几句,将自己哪里不舒服感觉如何都告诉她,薛知景像对待小猫儿一样的体贴让她很是受用。
薛知景自然也感觉到了这次见面,萧烈歌对她的依恋远胜之前。
她们两个总是这样,每一次分开再见面,都会让感情在不同的面向加深。
薛知景将萧烈歌的脑袋揽过来靠到自己的肩膀上,柔柔地说道,“我估计呀,明日你就能下山了,到时候让你的侍从挨个背你一段,不然我怕你精气神不足,再流个冷汗什么的,沤着伤口就不好了。”
萧烈歌玩着薛知景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你不背我呀?”
薛知景心知她多半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便也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啊,我背。”
“还是不要了,到时候你背着我,我们两个估计都要从山崖上滑下去,还会累得我的侍从下去救我们俩。”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