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营地,众人都非常疲累,三个孩子更是回到营地就睡着了,将她们安顿了之后,也很是疲惫的薛知景和萧烈歌才终于有了沟通的机会。
“宝贝儿,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说你,但是你确实做得有点过了。在万国城的时候,我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对你带她们出来,是相信你能保护好她们,可现在呢,你明知道风雪来袭,不能第一时间将她们护在身下,已经是很大的失误了。若非三个孩子聪明伶俐,又足够勇敢,她们可能根本就熬不过昨天晚上。”
被人教育,实在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萧烈歌这样脾气大的,不过谁让这次确实是她犯错误了呢,不用薛知景说,她自己就已经难受到半死,现在嘴上都还上着火呢。
“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之后这样过于冒险的事情就不要带着她们做了,她们三个,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一个才两岁,对于她们这样的小人儿来说,从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的野外生存不亚于一个成年人的环球旅行,都是同样的惊险和充满了危机性。再要有一回这样的事情,我这心脏啊,可受不了了。”薛知景说。
这话一听,萧烈歌就不乐意了,只是因为自觉有亏,语气没有像从前那般的强硬,“我觉得这次只是个意外,不是每次都会这样的,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我第一次跟着父亲出来打猎,还没有薛周大呢。”
“那你是你,三个孩子是三个孩子啊,你是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她们三个能一样吗?”薛知景本来就有火气,此时听萧烈歌的意思,是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还带着侥幸心理,本来缓和下去的情绪便上来了。
“什么?”萧烈歌的情绪也被这句话给激了起来,“三个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啊?孩子不是养大的啊?我从小就是这么被养大的,她们为什么不可以?”
“你这样的方式危险性很大,给孩子提供成长和发展的机会,要在她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要总给她们出难题,这次是幸运,那下次呢?磕着碰着你受得了,还是我受得了?”
“世界上最健壮的,便是草原上厮杀长大的狼,最柔弱的,便是在围栏里面轻松成长的羊。你是想让孩子变成狼,还是变成羊啊?”萧烈歌激动起来,语音语调都变高了。
“你这个说法太极端了。按你的说法,那草原上的头狼还只有一个呢,剩下的不知多少早就死在了厮杀的路上,你是希望我们的三个孩子在极度的危险中长大,然后再像养蛊一样,活下来最强的一个,还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我是这个意思吗?”萧烈歌气呼呼地说着,“我说了这次是意外,这次的危险性并没有那么强。而且她们不是被平安找到了吗?你都听到她们说的了吧,一路上她们全是用我教的生存技术生存下来的,这只能证明她们强健,不能证明这个事情不好。”
两个吵了半天,把三个孩子都吵醒了,两人不得不停下争吵,将三个孩子各自抱在怀里哄着。
不过,这次的争吵很明显成了一个重要的节点,让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疙瘩。
薛知景是一个温和妥帖,爱照顾人的人,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她自然就倾向于照顾和关怀。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前世今生都靠的是不懈地努力和坚忍不拔的意志才得以存活的,但这样的方式对自己可以,对孩子不行。
萧烈歌则根深蒂固地认为,草原儿女,就是要在艰苦卓绝的环境当中磨砺着长大的,因为她从小经历得多,在相当一部分人眼中很危险的事情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
两人根本在这个问题上达不成共识。
同时,薛知景因为赈灾的事情再次变得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再跟萧烈歌交流了。
到春天来的时候,春耕开始时,有一个地方爆发了dòng • luàn,起因是一个新的政策的施行。因为去年一年的灾情,所以薛知景实施了不少新政策,大部分都是有效果的,但是在落实到底下乡镇的时候,有的时候就会出现为了完成任务而强迫底层之人必须接纳优惠条件的情况,正好那个地方完全不需要,农民们接纳反而会造成困境。本来去年灾情严重,家中就没有余粮,现在又要再次付出银钱,当地便乱了起来。
国家大了就是这样,皇帝和朝堂上的大臣们没有办法兼顾所有的地方,所以才有“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说法,实在是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小心翼翼才行的。
那天早上她们又吵了一架,起因非常的小,大概是早上起床的时候,薛知景翻身把萧烈歌吵醒了,萧烈歌嘟哝着发了个脾气,平日里薛知景哄两句亲两下也就算了,但这几日薛知景自己火气也大,毕竟连着好几天没睡几个时辰了,就没理她,并且起来之后还招呼宫女说,若是林筵已经起来了,请她一起过来吃早饭。
接着,萧烈歌就爬起来,酸溜溜地说道,她现在心里天天就惦记着林筵。这样的话薛知景自然是不乐意的,怎么能说她就惦记林筵了,好像她跟林筵有什么一样,两人就吵了起来。
两个人吵架,不会有一个人好过的,萧烈歌就去带着孩子在皇宫里跑马,跑了好几圈。
薛知景呢,连着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浓茶,喝得林筵直问,陛下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几杯浓茶下肚,火气也消了些,薛知景现在只剩下一些无力的烦闷。
“是有一些事情,我最近觉得特别无力,大概是那次孩子们走丢之后到现在,我跟皇后的关系,总好像有一点什么不对劲。”薛知景说起来更显得无力,“具体你说有什么问题,也说不上,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我们两个现在也互相有所妥协,暂时还是安稳的。但就是,总觉得对对方的耐心好像少了那么些。”
说着,薛知景看向了林筵,林筵含笑看着她。
薛知景便感慨一句,“哎,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能给我什么意见不成。”
薛知景想起后世,她的一些同事曾经去看过一些做婚姻家庭的专家,那些专家会帮他们拆解一下纠葛在他们日常生活当中的矛盾点,就像拆毛线团一样,身在其中的人,往往看不清,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或许能帮助找到那个节点。
林筵垂了垂眉,笑了笑,说道,“臣是不能给陛下什么意见了,不过臣家中长兄和长嫂的关系极好,当然了,他们成亲之前并不认识,是接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亲。不过我长兄是一个很温文尔雅的人,待人诚恳礼貌,待我长嫂也很好,我印象中,他会认真听我长嫂的意见,我的长嫂也爱跟他说一说自己在家中做的事情,或是说说自己的处理方案,或是问问我长兄意见。在外人看来,也算是家庭和睦的典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