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冰还是决定等镜仙的事情处理完后再去查实少年的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暂且先不节外生枝。只没想到,少年会先找上她。
“殿下,太后吩咐了,不让打扰这里住的几位。”
“我是寻故人来了,怎么叫打扰?”少年推开试图挡住他的女官,“那白衣姐姐住哪间?”
曲冰原本在调息打坐,隔着房门听到少年“故人”二字,腾地起身下地,展开双臂打开房门。
“请进!”她气息有些不稳。
“来了!”少年笑眯眯的模样精致且乖巧,让人生出一股自然而然的亲近。
曲冰掩上房门,将女官隔绝在外。少年径直来到桌前坐下,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姐姐认识我?”
这个熟悉的笑容让曲冰鼻头一酸,眼圈泛起薄红。她几乎是颤抖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眉峰一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曲冰缓慢而犹豫地摇摇头,她希望自己是知道的,而且就是她心中想的那个。
“我叫温彦,太子,麟国未来的皇帝。”少年扬起下巴,笑得骄傲而得意。按说一个太子,动不动管陌生女子叫“姐姐”,实在有些自降身份,不过不知道为何,放在他身上莫名自然。
“名,是具体哪个字?”曲冰来不及想此刻的心情。也许既希望对方是曲焱,又希望不是。是的话,他们姐弟二人有个依傍,不是的话,父母有人陪伴。
温彦嘴角弯弯,拉过曲冰的手,一笔一划在她手心缓缓写起字来。“硕彦名儒的彦,旁求俊彦的彦,姐姐记住了吗?”
他以为这番亲近,眼前的“宫女”早已春_心萌动,没想到曲冰的表情却由期待变做……失望?
“殿下,可有认识的人,叫曲冰?”最后的希望,曲冰问得格外艰难,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不认识,她是你朋友吗?”为了表示亲近之意,温彦拉着曲冰的手继续补充,“姐姐的朋友,是不是也像姐姐一样貌美?”
皇宫里不乏姿容秀丽的宫女,但像眼前这样清冷脱俗不染凡尘的,一个都没有。温彦握着纤细柔软的手指细细摩挲,心里头痒痒的。
曲冰挤出一丝苦笑,希望越大,失望越伤人。只是长得相似的人而已。
她将手抽回来,摇摇头往后退开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女子的表情莫名让温彦觉得心疼。他的确是抱着一亲芳泽的想法来的,这会儿却只想安慰对方。纯安慰。
他话没出口,房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师尊,徒儿受伤了。”
师尊?温彦震惊地望向曲冰,心想哪有这么年轻的师尊?看她之前就穿的不是宫装,莫不是皇祖母请来的道姑?
“进来吧。”曲冰似乎根本没把他太子的身份放在眼里,径直就让人进来。
连沉低垂着头,默默走到曲冰的面前,将之前骨折的那只手伸到她面前。明明已经治疗过的手指再次红肿,这次看起来甚至比上次还严重。
温彦似乎对这个没有分寸的“护卫”很感兴趣,饶有趣味地盯着他上下打量。
连沉在听到温彦要找师尊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在隔壁凝神留意,当听到那句“姐姐的朋友,是不是也像姐姐一样貌美?”时,他几乎能想象出温彦如何表情轻佻。一个没忍住,才受过伤的手指被他无意识地捏断。
这会儿受伤的手指在曲冰灵力输入下一片清凉,连沉没有丝毫放松,用警告的眼神回视温彦。
“啊,有点乏了,泡温泉去。”温彦含笑起身,离开前不忘问曲冰:“姐姐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呢?”
“曲冰。”
温彦再次挑眉,须臾后抚掌,“果然同姐姐一样貌美。”
待温彦离开房间,连沉紧绷的身体始才慢慢放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那温彦只是一介凡人,不可能伤到师尊,可一想到师尊之前的眼神,他就莫名担心。
“怎么伤到的?”
曲冰的一句话让连沉有些慌乱,怎么伤到的?自己掰的?
见他像个做错事连借口都找不到的孩子,曲冰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只是个凡人,为师不会有事。”一眼将连沉看穿。
“嗯……”狼崽再次低下头。
落日隐去最后一丝光亮,凤山暮色深沉,只余山风飒飒。
“咚咚咚”,敲门声刚够听到,颜语放下手中书卷,开门只见女官手中拎着一个红木食盒。
“什么事?”
“太后让奴婢给姑娘送吃食。”
颜语下意识出口,“我们修士早已辟谷,不需要进食。”而且早已过了晚饭的时辰……
她话音刚落,明白过来这个时候送吃食,怕不是太后的旨意。还没来得及探究对方是何身份,女官已经从食盒底下抽出一面铜镜,直推颜语面门。
颜语的目光在飞速的一扫而过中,定格在铜镜上。
铜镜仿佛是一个幽深的无底洞,吸引着人栽进去一探究竟。越是努力抗拒,越忍不住盯着不放。
镜面里的女子娇俏艳丽,有着漂亮的杏眼与不点而朱的唇。一息之后,颜语整个人消失在铜镜前。
女官低头瞧着手里的铜镜,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隔壁许方泽正在调息打坐,颜语的声音不大不小,若远若近隔着房门传过来,“许师兄,你在里面吗?”
他睁开眼睛,换成端坐的姿势,“在,进来。”
“唧嘎”,木门开阖声在夜里无端被放大,颜语闪身进来,妃色裙角扫过门槛,将房门轻轻带上。
许方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这思绪一闪而过,使他来不及抓住。
几息过后,许方泽明白过来这“不对”的感觉是什么。颜语的神态不对劲,要说哪里不对,大概就是……眼神与动作带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妖媚。而且,关房门没有必要。